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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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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神婆

    除了明面上對何詩芸的感謝,一方面,是有著催促何詩芸幫我打聽的意思,另一方面,我則是可以第一時間知道何詩芸幫我打聽的結果。無論這個結果的好壞與否,都好過我回去之後盲目等待答案的煎熬。

    在我的一再請求下,何詩芸總算是答應讓我今晚請她吃飯,答應幫我忙的事情,她也沒有懈怠,在走出學校往東街的路上,她就給家裏打了電話。這次出去我們可沒有敢再從橋上過去,而是沿著距離鏡鳶湖較遠的小路繞了過去。

    何詩芸是寄城本地人,跟我的老家巍城屬於同一個省份,方言比較相似,她打電話時跟家裏說的內容,我也能聽懂個大概。

    掛掉電話之後,何詩芸告訴我,她們村上的那個神婆,前幾天已經被兒子接走了,搬去了別的地方居住。她的父親已經去打聽神婆搬去哪裏了,正在查詢詳細的地址,那裏距離何詩芸家不算遠,今晚上就能給回覆。

    我再次對何詩芸和她的家人表達了謝意,然後帶著何詩芸去了東街北邊盡頭規格最高的一個酒店。

    這個酒店名叫千禧樓,我們學院門前是一條國道,千禧樓的位置就在國道邊上,雖然還排不上星級,但是裝修、服務還有菜式都非常不錯,針對的客人主體也不是我們這樣啃老的學生,而是更有經濟能力的成年人,價格上當然也不便宜。我也只是在大一的第一次班級聚會上來過那麼一回,一桌上得了檯面的酒菜,怎麼着也得過千,而在東街上的小飯館裏,一桌子差不多的菜,也只不過三百出頭的樣子,兩者之間的差距顯而易見。

    我當了一年多的槍手,稿費不多不少,手裏繼續還是有一點的,現在有求於人,而且這個人還是我中意的女孩子,裝比擺闊什麼的傻事不至於做得出來,但是第一次請客,要是把何詩芸拉到油煙繚繞的小飯館裏去,就真的不太合適了。

    “這裏飯菜太貴了,不適合咱們這些學生,咱們都是花著父母錢的啃老族,還是換個地方吧。”何詩芸說道。

    我說道:“你現在是我的幸運女神,過幾天可能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請你吃飯是應該的。而且我現在也不是花父母的錢了,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宰我。”

    確實,我的稿費不多,平日裏回家和那些已經工作了的同齡朋友坐到一起,目前我的收入是最墊底的。但就是這為數不多的稿費,在宿舍班級裡,也沒人能比的過我。就像何詩芸說的,哪怕是已經成年了的大學生,已經年過二十,依舊還是啃老族居多,偶爾週末出去做個兼職,掙個百八十塊錢就心滿意足,再想到自己大一的時候,竟然還跟舍友攀比生活費的多少,現在回想起這些事情,覺得自己還真的是挺可笑的。

    雖然說,我比較注重人際關係的相處,從來沒有顯擺自己的稿費收入,經濟獨立怎麼怎麼樣。但是身邊的人開玩笑一樣的說我是大作家,說我是土豪之類云云,對我的態度,總是讓我覺得有一種隱晦的隔絕和疏遠。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有種自己做錯事的心虛感覺,後來漸漸釋然,也就不去在意這個了。

    而且,不知道是別人的奉承還是自己的原因,我的心理上也漸漸的有了一種變化:我才氣不高,收入不多,但卻開始自詡“文人”,認為自己該有一點所謂“文人”的孤傲,越來越不在乎身邊人對我的看法,有些特立獨行的意思。要不是給一個有些名氣的靈異小說作者當槍手的時候,得到了他的一些點撥,我恐怕將在這條自命清高,心理扭曲的路上,繼續深陷其中了·····

    聽到何詩芸這麼說,我心中不好的預感又強烈了幾分,咬咬牙,彎下身挽起了褲管,我的手已經開始哆嗦了。

    帶著何詩芸到了千禧樓裡面,我讓服務員給我倆安排了一個僻靜的小隔間,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窗外唯一可看的景緻只有落滿塵土的綠化帶,我之所以選在這裏,不過是因為這個位置附近沒有別的客人,何詩芸打電話跟家裏聯絡以及我們聊天都方便一些,不然的話我們說的話題,又是水鬼又是神婆的,免不了會被聽到的人覺得我們受到封建迷信的荼毒,要是再被好管閒事的人給舉報了,傳到學校裡給我們來一個全校通報,就真的糗大了。

    別的不說,這學期剛開學的時候,七號宿舍樓的幾個女生跑到樓頂上玩筆仙,筆仙沒來,倒是把教導主任給招去了,事情傳到院領導那裏,院長直接發飆了,召開學校集體大會,點名批評了那幾個女生,給出的處分是勸退,實際上跟直接開除都差不多了,不過是說法上委婉一點罷了。後來,那幾個學生的家長趕到學校裡求情,又是送禮又是找關係的,忙活了好一陣子,院長才算是緩和了態度,降低了處分,讓那幾個女生休學一年,相當於留了一級。

    我和何詩芸點菜之後,要了兩杯飲料喝著,我也實在是沒心思跟她閒聊,心不在焉的喝著飲料,眼睛不斷的瞟何詩芸放在桌上的手機,迫切的希望手機螢幕亮起來,來一個電話,告訴何詩芸,神婆已經找到了。

    等了不到十分鐘,我們要的第一個菜水晶蝦仁就上來了,我提出想喝一點酒,何詩芸沒有反對,我就讓服務員拿了一瓶紅酒過來。平日裏我大多是喝白酒的,有時候也喝啤酒,紅酒很少喝。這次要喝紅酒也不是想當著何詩芸的麵玩什麼高雅格調,而是因為我現在實在是需要究竟來麻痺一下自己,這種清醒狀態下等待關於神婆訊息的回覆,實在是太難熬了。胸腔裡堵得難受,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攥著一樣,似乎隨時會爆掉。

    畢竟何詩芸還在場,白酒和啤酒的味道,我擔心她接受不了,這纔要了紅酒,一會兒兌著雪碧喝,最起碼不會讓自己身上有怪味薰著她。

    紅酒送上來之後,我也沒有要高腳杯醒酒器什麼的,五十塊錢一瓶的紅酒,用不著那些裝置。我就直接用餐具裡的玻璃杯,紅酒摻雪碧,不一會兒就喝下了小半瓶紅酒,酒意上涌,胸口的滯悶緊張感覺總算是舒緩了一些,就開始和何詩芸閒聊起來。

    我一直以來有個毛病,就是喝完酒就不願意吃東西,第一個菜剛上來我就喝了半瓶的紅酒,一點胃口都沒有了。而何詩芸身材嬌小,食量也沒多少,每個菜吃兩口,很快也吃飽了,一桌子的菜,基本上都沒吃多少。

    何詩芸說她吃飽了之後,我讓服務員把飯菜打包,現在是冬天,菜不容易壞,帶回宿舍用酒精鍋加熱一下,我們宿舍八個人能對付好幾頓。

    打包之後,我和何詩芸換到了旁邊的桌上,要了兩個果盤甜品和兩個熱飲,這個時候還不到七點。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何詩芸的手機鈴聲終於是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是他爸打過來的,她接通電話之後,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不知道將會等來什麼樣的答案。

    “怎麼樣,找到了嗎?”何詩芸掛掉電話之後,我緊張萬分的問道,剛剛被酒勁壓下去的恐懼緊張,再次洶涌了上來,我的兩條腿都不由自主的開始打顫。

    “找到了,一會兒我爸開車過來接你,直接帶你過去。”何詩芸說道,“有麻老太在,你就不用擔心了,她當年能治好我,這次肯定也能治好你的。”

    “太感謝了。”我頓時吐出了一口濁氣,感覺像是窒息了兩分鐘之後重新呼吸到空氣一樣舒暢,壓下心裏的激動說道,“不過,已經是晚上了,就不用麻煩叔叔了。你們已經幫我大忙了,地址告訴我,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不行的。”何詩芸搖搖頭,“我們那裏的那個神婆麻老太有很多規矩,你自己去的話,恐怕連她家的門口都進不去。那些規矩我不清楚,不過我爸都知道,一會兒你們去的時候,他會幫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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