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確認，又遞給琦雪瑩看了看，我才肯定上面寫的名字不是別人，而是皮三！

    我有些不解，皮三那天明明被戴河宇給弄死了，連屍體都剩不下，但這船艙里居然藏著皮三的屍體？

    我此時徹底糊塗了，甚至連當時皮三是不是死了都不敢確定，無奈之下，我只好重新封住了鐵皮船的夾層，將那張紙和身份證裝進了爺爺留給我的箱子，重新開船。

    這一路上，因為我和琦雪瑩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所以兩個人一直都沒有說話。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晨曦的陽光之中，我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寫著陳家溝的碼頭，心裏一喜，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到現在纔看到自己真正的老家。

    “到了，醒醒！”我叫醒琦雪瑩。

    琦雪瑩揉了揉眼睛，眯著朦朧的睡眼，看著陳家溝三個字，立刻精神了許多。

    “啊。好破。”琦雪瑩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蕭瑟的碼頭幾乎不能想象這裏曾經住過幾百號人。

    碼頭的栓子已經鏽跡斑斑，石臺上表麵是一層灰塵堆積，頂頭有間小亭子，許久沒有清理的亭子裡滿布蛛網，枯葉也是落了一層。

    破雲的日光撒下來一層淡淡的光，照亮這個已經被時間遺棄被世人放棄的另一個世界，碼頭邊上的枯木立著幾隻烏鴉，嘎嘎地嘶鳴聲刺耳。

    “陳家灣”

    不知道用什麼塗料描繪的幾個字刻在臺柱下，告訴我們來的地方正是我曾經出生的地方。我感慨萬千，摸索著字的輪廓幻想我以前是怎樣生活在這片廢棄的土地上。想著想著，心底回憶起過世的雙親，至今不知去向的爺爺，火燒火燎的滋味令我焦灼不安起來。

    “陳大為，過來幫幫忙啊！”琦雪瑩叫道。我這纔想起來她，連忙起身走過去，琦雪瑩正費力拖著一個大包，氣喘吁吁地抱怨我:“你真是的，能不能考慮一下作為姑娘的我，這東西太重了，我抱不動。”

    “誰讓你帶這麼重的相機來。你以為是來遊山玩水啊！”我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裡面一個巨大的包裹，簡直無法理解她。又是帶這麼多衣服又是拿一個巨大的相機。

    “知道什麼啊你。我這不是……不是……”琦雪瑩還不服氣，嘟囔著想反駁，話說一半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趕緊停下話頭。

    “為什麼？”我眯眼打量她，心裏哼哼不就是想拍下我爺爺在陳家溝的奇怪故事唄！卻懶得廢話掉頭認命抗起包裹出發:“算了算了。算大爺我倒黴。”

    “等等我……”

    一路上，我們足以看見三十年前的災難有多麼嚴重，即使過了這麼久時間也沒有消磨掉曾經的慘烈。路上隨處可見，殘垣斷壁，野草叢生，不時能看見幾個白森森的骨頭橫躺在草叢裏，也不知道是人骨還是動物的。

    雖然已經遠離碼頭，但烏鴉的嘶鳴依舊可以聽見，哀慼的叫聲配上眼前蕭瑟悲涼，琦雪瑩都緊張嚥了幾次口水，還是怕怕地捱到我身邊不住催促我快走。我現在是以一個歸鄉人的身份回來，害怕少於鄉愁。不停地看著每一個地方，希望可以找到小時候我最熟悉的地方。

    這裏曾經是我的家。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嘎嘎……”

    天際竄過幾只驚叫的烏鴉，好像被什麼東西給驚嚇到，逃跑一樣的飛過我們的視線消失在白雲間。

    “怎麼了？”琦雪瑩拉緊我的衣袖，不知所措。

    我看看烏鴉飛走的方向，猜測出是碼頭的位置，心裏奇怪是怎麼回事，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想起碼頭上的船。我立馬眉頭皺起來，暗道一聲不好，轉過身子往船的方向跑過去。

    “陳大為。”琦雪瑩不明白我突然的行為，只有拼命跟上我的步子，可是她帶的東西太多，跑了沒幾步就沒了力氣。又氣又急下她也顧不上東西，雙手一扔發力奔著碼頭去了。

    我大步衝到碼頭上，四下一尋腦子有點發蒙，碼頭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樁子好端端地立在碼頭上，可是上面鎖好的船不見了。

    “咦？船呢？”隨後趕上來的琦雪瑩緩緩氣，才一抬眼，見此場景不敢置信瞪得眼睛溜圓，抓住我的手問:“船呢？你沒套麼？”

    “我套了。”我雖驚不亂，腦子蒙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目光忽然看見了什麼，心下一沉明白這一定是故意為之，我指著前面說:“看，那裏有一串腳印。”

    “腳印？”琦雪瑩順著我指的方向看過去，愕然:“怎麼會呢？這裏不是荒無人煙，怎麼會有腳印？”

    我走到突然出現的腳印旁蹲下，這腳印似乎剛剛留下，溼漉漉的。看了幾眼不由得古怪，心裏一時間又說不上哪裏古怪。琦雪瑩在旁邊打量幾眼，奇怪地問我:“這個腳印怎麼是赤足啊？”

    “可能是撈屍人的。”我想到一個可能性，撈屍人是隨河而流，哪裏有屍體他們就會往哪裏去。這一類的撈屍人通常都是因為錢財驅使，所以即使知道危險也可能去辦。撈屍人是最喜歡赤足走路，因為常年在河上撈屍，腳下的陰氣重，所以在陸上都會赤腳接觸地面增加自身的陽氣。

    這也變相解釋我們的船為什麼不見。我猜測，可能是有人因為貪財，以為這是艘棄船，把這裏停泊的船給順走了。畢竟劉二叔的船確實破的不成樣子。在當年，一艘船可是不小的財富。

    “大為……”琦雪瑩莫名其妙聲音輕顫起來，指著地上的腳印忽然說不出來話。

    我抬頭看她一眼，以為她哪裏不舒服，臉色發白，趕緊問:“咋?你哪裏不舒服？”

    “你看。”琦雪瑩搖搖頭，不停指腳印，忍了忍勉強開口說:“這，這個腳印，有六個腳指頭……”

    六個腳趾頭！我低頭又看了看，心頭一凜，怪不得我覺得哪裏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原來，這個腳印左右腳都是六個腳趾頭。什麼人會有六個腳指頭？單單這個念頭都讓我心裏咯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