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長的撈屍人自然比他們這些人明白事理，板着臉吼道:“叫你燒你就燒，有什麼問題，我兜著！…”說話的這個是我爺爺往日救過的一個撈屍人，雖然和我家不常來往，但對我家也是萬分感激。

    很快，就有人拿來了一壺汽油，倒在那艘穿上，點起火的那一瞬間，那幾具屍體的肚皮都紛紛爆開，幾條小蛇般粗細的螞蟥跳了出來。

    但大火早就已經在船上蔓延開，螞蟥想逃也逃不出去，船上噼裡啪啦開始出現爆裂聲，看那樣子，少說也有十幾條螞蟥。

    那火燒了整整一個下午，因為有五個人已經死了，大家也就沒有任何心思再繼續工作，所有人都坐在河堤上，看著燃燒的船。

    當我們回道劉家村，村裏的人早已經在村口等著我們，包括死去的五個撈屍人的家屬。

    當我和大家情況一說，那五個撈屍人的妻子揪著我的領子又是打又是抓，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是那幾個年長的撈屍人哼哼了幾聲，說道:“就曉得鬧鬧鬧，還不是他們太貪心了，吃黃河飯，貪心就是這個下場，有這閒工夫，回去準備喪事吧！”

    那幾個撈屍人的媳婦一聽這話，臉一紅，雖然眼睛裏還掛著眼淚，但也不得不服氣那幾個長輩說的話，只好捂著臉轉身回去了。

    我心情也十分低落，雖然那幾個人的死錯不在我，但是卻是在我第一次領隊的時候出的事。

    “咋的了這是？”琦雪瑩疑惑的看著我一臉沮喪的樣子，迎上來問道。

    我坐在小板凳上，將今天發生的事情慢慢說清楚，出於職業習慣，琦雪瑩居然拿著一本筆記本認真的記筆記。

    琦雪瑩聽到最後，臉色變得煞白，大概是聽到如此詭異的事情，她也從未有見過。

    “咳咳，大為呀，你過來！”

    爺爺似乎一直坐在角落裏聽我說話，我一聽，趕緊迎了上去，因為爺爺的聲音聽起來極其虛弱。

    我看著滿地的菸灰，也不知道爺爺是坐在這抽了多久的煙。

    “怎麼了，爺爺？”我蹲在爺爺旁邊，問道。

    爺爺看著不遠處夕陽下的黃河，水面反射著粼粼的陽光，安逸靜謐。

    “大為呀，從老祖宗開始，咱們就靠著這條黃河吃飯，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至今還能靠她吃飯嗎？”爺爺的語氣十分滄桑，我辛苦突然揪了一下，因為感覺爺爺是在說遺言。

    我搖搖頭，爺爺笑了笑，拍了拍我的頭，說道:“爺爺我在這黃河上漂了一輩子，她給什麼，我就吃什麼，才能到現在，懂嗎？”

    我一時不明白爺爺的意思，只是楞楞的看著爺爺，一旁的琦雪瑩倒是機靈，說道:“爺爺是叫你不要貪心，貪多嚼不爛，不要想今天那幾個人一樣！”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爺爺對琦雪瑩的回答滿意的笑了笑，敲了敲我的額頭，說道:“你看，你媳婦都比你聰明，你看你這輩子修的什麼福，有這麼好的媳婦。”

    “我知道了爺爺，我會好好珍惜的！”我笑著迴應道，但心裏一直泛嘀咕，爺爺今天的反應太奇怪了。

    爺爺勉強站了起來，就往屋裏走，走到一半，回頭說道:“那個戴河宇，有事可以找他，他會幫你的！”

    “但是，爺爺，他不是咱家的仇人嘛！”我脫口而出。

    爺爺身形一愣，眯著眼睛回頭看著我，說道:“有些事慢慢就明白了，不要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點點頭，看這樣子，這戴河宇似乎和爺爺的仇怨也並沒有那麼深，結合戴河宇對我的態度看，他在某種程度上還救了我一命。

    但我本就因為今天的事腦子特別疼，就沒有細想這些問題，晚飯也只是簡單弄了一些麪食，連魚塘也懶得弄，因為爺爺直接睡下了，只是吩咐不要打擾。

    “喂，大為，你這是有性別歧視還是什麼呀，怎麼爺爺睡了，你就不弄好吃的給我了？”琦雪瑩端著一碗麪，拌著辣椒醬吸溜的吃著，看那樣子還挺香。

    “得了啊，不滿意回家吃你媽做的飯，我這可不是伺候大小姐的地方！”我白了她一眼。

    琦雪瑩哼了一聲，繼續吃自己的麵，吃完之後似乎心情大好，嘟囔了一句:“真香！”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言辭，臉一紅，吐了個舌頭就進了屋。

    “大為，陳隊長！”門外有一個男人在敲門，我開啟們一看，那人因為剛好揹着夕陽的光，面容有些模糊，在我的印象裡，應該是撈屍隊裡的人。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也半天沒想起來到底是誰，只好問道:“怎麼了，有事嗎？”

    那撈屍人低沉著聲音，說道:“陳隊長不是說跟著我們出船嗎？就讓我來催催你！”

    我一看天色，太陽剛好落下海岸線，屋裏的琦雪瑩一聽要出船，馬上激動的跑了出來，身上已經揹着一個收拾好的小包。

    “怎麼了，咋不開燈？”琦雪瑩順手開啟了自己的手機電筒光，那撈屍人趕緊用手捂住了上半邊的臉。

    “刺眼，琦記者，快關了！”那撈屍人的語氣很急，似乎琦雪瑩不關燈，就要上來搶了。

    琦雪瑩被他的語氣嚇到了，趕緊關上了燈，周圍再次陷入黑暗。

    我也不多想，說道:“你等等，我去收拾點東西！”

    五分鐘之後，那個撈屍人就領著我們向河邊走去，在一艘撈屍船上，已經等了四個人，只是背對著我，等我們兩個一上船，就直接開船向上遊開去。

    “今晚這是要去哪？撈屍不是去下游嘛？”我看著船開的方向，有些疑惑。

    “不用擔心，我們去北道灣，聽說那裏今天死了五個人，我們去撈他們的屍體！”其中一個撈屍人背對著我們說道。

    北道灣？死了五個人？確實沒錯，但是那五個人早就被燒成了灰，哪還有什麼屍體，船上的這五個人應該很清楚啊？

    “兄弟，北道灣確實死了五個人，但是早就已經燒成灰了，你們不是知道嘛？”我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