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我僵了一下，看著琦雪瑩眼底沒有別的意思，我微微鬆了一口氣，故意生氣道:“琦雪瑩，能不能不要這樣小人之心度人好不好。算了算了，不想和你廢話，我要睡覺了！”

    三下五除二把琦雪瑩推出門，她還賴著不想走在門口敲門，我矇住被子耐性子就是沒吭氣，敲了一會兒見沒動靜這丫頭氣呼呼罵我幾句，然後走了。

    我在房間裡聽見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忍了忍慢慢摸到門邊開了條縫，門口確實沒有這個女人的影子後，我回到房間拿出撈屍人的一身裝備，摒棄等了半小時後，纔敢悄悄出屋。

    此時已經是半夜，烏雲沉沉，從河上吹來的風遠遠的還帶著一股腥味，這腥氣不同以往，似乎如這天色般山雨欲來。

    我腳下生風，不發出一絲聲響地翻過一道峽口，下面一艘小帆在微微盪漾的河面上起伏。

    這船是我從一個老船伕手裏淘來的，劉德說這是什麼黑木，避水性極其好的船，我熟練掌握後在大江小河裏駕馭起來就像是地上行車一樣。

    平常我從這個隱蔽的峽口出船，怕有人發現，我才費心找到這個很少人會發現的地方，眼下我的處境很尷尬，所以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沿著壁巖凸出的道小心下到船上，收起了帆上遮掩的草布，準備收了攬繩慢慢往河中走。

    “陳大為！”

    有人突然尖叫聲衝出來，我嚇得一哆嗦手裏的搖櫓砸起一大片水濺我一臉，隔著水珠我看清楚這個人的樣子，腦袋嗡地一響，心說糟糕！這個女人怎麼跟上來的？

    “好啊！被我逮著了吧？我就說背地裏你一定在幹什麼！果然！”

    琦雪瑩插腰狂笑，瑩潤的臉龐上的笑容皓皓生輝，讓我一時間居然會有些發矇，居然沒做出反應來。

    琦雪瑩柳眉倒豎:“說，大半夜不睡覺你從哪兒弄來的船？你這身傢伙要去幹什麼？”

    我立刻結巴起來:“這個，我出去，出去弄點羽回來明天做飯……”

    “明天做飯為什麼白天不去？你說話吞吞吐吐一看就不是真心話。好啊陳大為！爺爺的話你當耳邊風了是不是？敢自作主張當撈屍人！爺爺非氣得打斷你的腿！”

    眼看躲不過去我慌忙上去討饒:“姑奶奶，小點聲兒，你能不能好好說，幹嘛呢這是！”

    琦雪瑩這下子抓住我的小辮子，嘚瑟地哼道:“好好說，看看你有沒有好好說的誠意。平常不是鼻子就是眼睛的，你也就是個紙老虎！爺爺說的一點都不錯。你背後壞心眼多。說，你大半夜去哪兒！”

    我心知道現在隱瞞也沒有用，嘆氣認命地告訴她我是準備出去撈屍，但是卻沒有告訴她我父親的事情。

    “行啊你，瞞著我和爺爺背地裏做這麼多的事，你可真會演啊！”

    琦雪瑩一聽更加咋咋呼呼地不依不饒，揪住我的衣服就直嚷嚷要去告訴爺爺，我被她扯得腳下踉蹌，本來心裏就心虛，這丫頭一生猛起來把我弄得六神無主，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唉！你聽我說……”

    琦雪瑩插腰瞪我，語氣兇巴巴:“說，我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

    “我無奈啊！這事要從我們去挖河說起來……”我慢慢把河祭後村子裏發生的怪事說了一遍，其中忽略我父親屍體失蹤的事，把其中個個厲害關係給她解釋了一遍，重點還把劉德的照顧說了說，不住和她說劉德叔帶我這麼好，我怎麼能不知恩圖報，村子上游的屍體清理，也是沒辦法的事。琦雪瑩聽完來龍去脈，心裏的疑惑消了大半，嘆口氣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我直點頭:“是啊！爺爺在村子裏現在的情況很尷尬，如果不是劉德叔的幫助，我們現在就會麻煩不停。那些人可能有的沒的都得給我們使點絆子。”

    其實那些人，多半也是自打我和爺爺來陸家莊就不大喜歡我們這些外鄉人，而且當年爺爺成為祭典使，一時間也曾經非議不停過，要不是劉一帆讓劉德一定要幫助我們，只怕當時我們就會在陸家莊待不下去。而劉德也是那個時候和爺爺經歷了許許多多成了忘年之交。

    雖然有劉德叔保護，但是謠言卻無法消滅，不少人說我們是災星，更何況村子連續的詭異事情都能牽扯到我們。我冥冥之中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巧合，這種感覺好像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忽然看見一絲光，不正常的現象裡有一個巨大的驚天秘密。

    今天晚上，我早就做好準備下河按照圖裏的內容朝那片未知的區域檢視一番，況且白天死的那個撈屍人的同伴也說誤入一片奇怪的水後，再出來時遇見的這擋子事。可是，我問到遇見的水月老是什麼樣子時，那人慌亂的表情，假意的託詞，到底在掩蓋什麼？難道和我猜的一樣，和皮三說的一樣？

    未知，未知，我能想到的就是圖裏說到的，裡面到底有什麼？我心癢癢的，我想要解開一些謎團，我決定要先從這個奇怪的地圖開始。

    “喂！喂！”

    我猛然回過神發現自己居然想得入了迷，琦雪瑩氣鼓鼓地盯著我說:“你要解決問題之前，你得先解決我的問題，不然你不要想爺爺不會知道……”

    話到這裏，河上的風忽然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疾流攪動起琦雪瑩及腰的長髮，一頭雲發輕曼舞動，我的視線被這美麗的秀髮吸引不住地看向她的後方，就這一眼，我本來想要和她擺理的言語驀然停頓。

    我眼睛發直地看著她身後，把她後面說的全部給拋到耳邊，琦雪瑩鼓鼓囊囊地還在繼續，忽然看見我神色不對，奇怪地問我也不見我答話，也跟著我的視線往後看，夜色朦朧，一往無垠的夜空裡沒有一絲雲彩，沒有星光和月亮。

    奇形怪狀的巖壁是一隻只蟄伏冬眠的巨獸，蜿蜒曲折的脈路從遠處看來就如同隨時會撲躍而起般，在這詭譎的襯托下，一塊淡白色的巖壁上，有一個影子。

    一個姿勢很怪異的影子，在巖壁上，不正確來說是附著在巖壁上以一個古怪的姿勢。

    琦雪瑩明顯清清楚楚看見了火把朦朧照印下，那個怪異的影子。她立刻害怕地後退幾步閃身在我身後，語氣也結巴起來:“那，那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