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打包好我拎起來加快速度回去，走到半塘口的岔路前，一群人急匆匆從我面前跑過去，我愣了愣腳下一頓想問發生了什麼，就見有人喊道:“不好了，撈屍的被水月老給拖下河了！”

    水月老！

    心底猛然一驚，我不敢相信地拽住那個人又問一遍:“你說什麼？”

    那人乍被我拉住嚇一跳，看見我是陳老爺子的孫子，不高興地皺起眉頭說:“水月老！水月老剛剛拖下去一個人！”

    “在哪兒？”

    “哎呦！你這人不會去看啊！”那人見掙脫不了，耐性繼續說:“在崖彎子，現在人都回來了，在半塘口！”

    “你自己看吧！我得趕緊報告給村長。”那人慌慌張張回答完，掙開我的手往村子裏喊去。

    我心裏沉下來，跟著剛剛跑走的那群人朝半塘口而去，等我到了看見臺上圍著村民，挨挨擠擠嚷嚷吵鬧著，停在河邊的船上有幾個人正往下搬著什麼，他們小心翼翼地動作，我看到那是一個血淋淋的人。

    “哎！看看，又是一個被水奪命的！還說是拼了命給救回來的！”

    “救回來有什麼用，到底是死了！日子沒法過了啊！”

    “黃河不太平，今年禍事多啊！都是天災，要我們為祭河典付出血的代價啊！”

    “邪祟這樣厲害，以後可怎麼敢出船啊！”

    ……

    大家議論紛紛地說著，哭得鬧得愁得亂成一鍋粥，我在旁邊看著那個死去的人，心裏直竄涼氣，腦子裏一個念頭越來越大，不會是我父親吧！他成了水月老會不會害村民呢？有種直覺讓我無法否認這個可能性。

    心裏的想法如一股火燃燒炙烤著我，我煎熬地握緊拳頭指尖掐進肉裡都沒覺得疼，父親變成了邪祟，村子裏一天天的在死人，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制止，連制止自己的父親繼續害人都做不了。

    “哎？你怎麼啦？這，這是怎麼了？”

    大概是我在外面許久不回，琦雪瑩出來找我，看見眼前的場景由不得吃驚。我被她的問聲驚醒，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河邊上發呆了半天，死去的人已經被人給抬走，河上圍著幾個村民對著奔流的河水長吁短嘆。

    手裏的餃子因為長時間沒有製冷有點兒化了，我有點尷尬，趕緊掩飾起剛纔的失神說:“走吧，回去吃餃子，餃子都糊了，爺爺肯定餓了。”

    “你剛纔發什麼呆？”琦雪瑩還想問個明白。我打哈哈敷衍什麼事也沒有，讓她不要亂猜，趕緊回去吃餃子。

    我的敷衍令琦雪瑩更加好奇，可是我一副嘴巴緊閉的樣子讓琦雪瑩忍不住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見我真是不想說，琦雪瑩雖然有點兒生氣，不過看在我給她特意買了些素餃子的份上不與追究，和我一起往回走。

    小路盡頭的屋子隱隱出現，我和琦雪瑩加快腳步，耳邊奔流的河水聲也在此刻忽然變大了聲音，我思緒飄忽間彷彿聽見那不是河水的流淌聲，而是千萬個人的嘶鳴聲，痛苦絕望的叫著……

    這天晚上，我打算躲在屋子裏靜靜等待爺爺睡著後出船尋找父親，我拿出胸口處的骨玉，借月色看上面玉色脆然欲滴，好看得似會涌動的玉雲，我不住撫摸著這質感奇特的小東西，幻想我父親是不是也曾經這樣撫摸過這個東西。

    “爸，你要是在天有靈，就讓兒子找到你，帶你回家吧！”話說出口，我的眼眶裏熱乎乎的，強忍沒有流下淚。

    我正在煽情呢，琦雪瑩推門聽見我的喃喃自語:“你叫誰呢？怎麼屋裏不長燈啊？”

    我趕緊做賊似得把骨雕放好，一邊說:“喂，你進別人屋子不知道敲門啊！”

    琦雪瑩摁亮手電筒，照清楚屋子，聽我說的話不樂意地罵道:“你哪兒只狗眼看見我沒敲門，那是你沒聽見好不好。”

    “這個，你進來幹嘛？”我撓撓頭迅速地轉移話題，問爺爺睡了沒，琦雪瑩點點頭，然後開始抱怨我屋子怎麼這個味，開始四處找能坐的地方。

    琦雪瑩來的時候沒地方住，我把我的屋子給她住，自己住到小雜物間，琦雪瑩曾經不止一次抱怨我那不是人住的，住進去後就把我的屋子收拾得跟盆景似得，還嚴禁我進入。琦雪瑩最喜歡乾淨，討厭我把房間鼓搗得跟狗窩一樣，從不想進我住的屋子，現在來我屋子估摸又是來旁敲側擊的。

    “這幾天你特別奇怪。”琦雪瑩咬唇說到這兒，用手在床上拍了拍坐下，支起下巴一雙烏溜溜的葡萄眼珠轉動著，心裏措辭試探:“咱倆也算是認識一場，對不，有緣千里來相會，我覺得已經是鐵好的朋友。你平常又沒別的朋友，想聊心也沒有地方聊……”

    我看她越扯越遠皺眉面無表情地問:“又想打聽我爺爺的事情？我告訴你沒門，你不要想了。”

    “哼！小人之心。我是來關心你的！”

    “無事獻殷勤。”

    “陳大為！”琦雪瑩被我噎得心火騰地冒出來，剛想發作又生生忍了下來，冷下臉道:“你看看你，咋對我一個柔軟女子避之如蛇蠍呢？爺爺可是說過，對待客人以禮相待，你小心我告訴爺爺你處處擠兌我！”

    她說話聲音有些高，我真有點怕被爺爺給聽見，讓他在操心無奈地壓低聲音問她到底想幹啥。琦雪瑩眨巴眼問我戴河羽是不是和爺爺有恩怨，我想著這個事她知道也沒關係就模糊地點點頭。

    “那，戴河羽失蹤和你有關係不？”

    “他失蹤為什麼跟我有關係？”

    “你那天跟瘋了一樣要找戴河羽拼命，我當然認為你可能有嫌疑導致戴河羽失蹤。”琦雪瑩說道，告訴我她聽說一些戴河羽的傳聞說他有個仇人，戴河羽一直想要報仇，而我恰好露出那樣的舉動，她不放心偷偷聽了我們當時的對話，隱隱聽見我說什麼不要對付爺爺，而現在戴河羽失蹤了，左右聯想忍不住過來問我情況。

    “戴河羽失蹤很蹊蹺，不過和我沒關係。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有麻煩你出去我要睡覺了。”

    “我想問你的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琦雪瑩翹著嘴巴，氣鼓鼓地說:“陳大為，你不會瞞著我和爺爺偷偷在進行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