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子！”爺爺叫住我，遞給我一根系著紅繩竹竿，讓我拿好，隨後在香爐中點燃了一支香，囑咐我在香燒盡時就用竿子去敲河裏的鏈子，一下三扣，千萬不要亂敲。

    雖然不明白其中意味，但我點點頭認真地握緊手裏的竹竿，大家都在看河裏的人，只有琦雪瑩注意到我們這邊，也小心跑過來看著爺爺。

    爺爺用刀在手上劃了個口子，然後由血滴在那燃燒的香燭上，詭異的情況發生了，血落下來的瞬間，那香燭好像海綿一樣，把爺爺手裏的血盡數吸盡，隨著血被吸收後爺爺腦袋一垂如同失魂一樣沒了生氣。

    琦雪瑩驚呆了，我也心裏大驚，伸手想要去推爺爺，手摸在他身體上感覺熱乎乎的，我才心有餘悸地去看他的臉，要不是眼睛還睜著，我們都覺得爺爺已經死了。

    “你幫忙看著爺爺，讓別人不要動他！”我站起來看了看河裏依舊翻涌的潮水，下河救人的漢子已經一個個狼狽地爬上岸，劉德急得臉紅脖子粗在叫嚷著，河裏的新娘子已經被詭異的河攪進了中心，在這樣下去就是十幾條人命要祭奠這河神了。

    “你去吧，我會好好看著。”琦雪瑩是明白事理的，對我的話也不多問乖乖地應下。

    “如果這香燒盡，千萬記得給我搖搖手，我到時候好叫爺爺回來。”

    “好。”

    爺爺的情況，我猜測不錯的話是他曾經告訴過我的請靈，什麼是請靈我也只是聽說過，今天第一次見。用香燭為燈香為形，血為獻祭引路，功德無量的人可通上神，爺爺怕是去通河神了，這也是極為危險的，畢竟神靈的心思哪是凡人能知曉得，你說不定哪句話得罪了它不高興給你扣那兒喝個茶，你怕是連輪迴都沒機會有。

    回靈也就是回魂，人出靈後除了身體還活著，基本和死了沒差別，靈魂是縹緲的存在，無根無形五感也用不上，想要回靈就需要人輔助，依靠自己微弱的牽引回到本體，常常有一不小心走錯的魂不是變成孤魂野鬼遊蕩人間，就會被鬼差給捉了拉去地府。

    這些都是爺爺告訴我的，現在想起來心裏焦躁不安，害怕爺爺會回不來。

    河上水潮已經開始出現渦流，中心的渦流越來越急，正在形成渦眼，一旦水流逆轉成渦輪就會把人給吸進去，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再無力挽回。

    我站在河樁旁，看著這臂粗的鐵鏈子緊張地攥緊竿子，浮動的水下也不知道這鏈子通向哪裏，河下的龍雕好像已經拉上來了一半，河上的風吹大了，我眯眼瞧著，腦袋一陣恍惚。

    好像透過粼粼水光模糊地看見蹲伏在水中庇佑眾生命千年的神物，它好像也看見了我，衝瞪起銅鈴一樣的血目，露出森森的寒牙……

    我感覺手下摸著的冷意重重的鏈子似活過來一樣，竟然在微微顫抖著。思緒也開始迷糊的我如同被剝離開的倆個人，雖然清楚現在的情況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犯糊塗，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像融化的糖一樣粘稠起來，天地都變得昏沉一片。

    “大為啊！”

    “大為！”

    有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來這個聲音在哪兒聽過，心裏詫異時腦子好像伸出了一隻手，狠狠地推我一下，糊塗的我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身邊琦雪瑩急吼吼地說:“大為，你幹什麼？你爺爺的香已經盡了，你怎麼都沒動靜啊？！”

    什麼？我吃驚地扭頭去看爺爺，臺上端坐的爺爺已經仰躺在地上，僅僅是因為我這片刻的失神。我趕忙拿起竿子敲打起鏈子，一臂粗的鏈子竟然在一個竹子敲打下發出沉悶的擊打聲，好像撞銅鐘一樣，鐵敲打鐵的脆響聲，彷彿我手裏的東西不是竹竿子，而是巨錘一樣。

    “這太詭異了！”琦雪瑩更加是驚歎不已，盯著我的動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用竿子敲打鏈子時，河上的風浪不知道什麼時候勢微下來，雖然仍有浪潮但是顯得要小得多，天邊的壓頭雲也不似剛纔悶沉沉的，劉德已經抓緊讓漢子再次下河把那些新娘子一個個給接上來。

    十幾個新娘子被河水澆得從頭到腳溼淋淋的，好在有驚無險地全部平安回來了，驚魂未定的和新郎官抱在一起。劉德見沒出人命鬆了口氣，轉身上臺看見倒地的爺爺，瞪圓眼睛驚叫:“陳老？！”

    “不要說話。”琦雪瑩趕過來攔住劉德，示意他不要慌張指著我，劉德狐疑地看向我的方向，看我的表情嚴肅無比，又發覺去我拿著一根竹竿，他立刻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