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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重明重遇 白澤黯然

    巍峨的宮殿依欄處,一位星眉劍目拿著經卷的世子看不遠處假山邊只著一層素白裏衣的帝王。

    ——青帝如此行為簡直是不成體統,明日來涵院時自己將禮義廉恥給他說一遍:古來皆是上行下效,難道以後的朝臣都如他般放浪形骸嗎?

    “遠處有一人看著我們。”重明低低的說,一揮手一道光遠去,將方纔的記憶抹去,那世子昏睡了過去。

    “性子剛烈是好,就是將來太坎坷,也得到了了千山的重用,卻沒有活過三十歲。”重明看著眼前的棋盤說道,拿了其子又快速的扔掉,重明不想再拿起棋子,因為往事不堪再憶。

    雨翁擔心宮人太多打擾陛下,就親自和十石端了菜餚過來。

    “陛下,宮裏常用的是銀筷,玉在此地拿著太涼,我給您備了金筷,竹筷,雞翅木筷,紅木筷。”

    “雨翁真是有心了,也難為你這麼短的時間去找筷子。”

    李千山快步接過雨翁手上的紅木筷,並未聽到重明評價那高樓上純烈官家世子的話語。

    “快嚐嚐京都膳房蜀東的老廚有沒有做出景州的滋味,不足之處我讓膳房添改,明日清晨我讓雨翁去宮外再募一位蜀東的掌膳。”

    重明原本是填飽這副軀體裡的肚子,以免讓自己跟著吃苦頭。第一筷子夾了一塊焦黃的魚肉,入口的魚鮮和嫩滑簡直讓自己陷入美味裡不能自拔。又嚐了甜澀的荷花凍,才說了一句話:“為何這些吃食,碧落卻沒有?難怪那些小仙想盡各種辦法來人間歷劫,臉上倒不是惆悵而是欣喜,說是爲了悟道修煉,恐怕是爲了眼前之味吧。”重明看精緻的花草紋飾的盤子裡有許多紅色菜餚和肉塊,一口朝著紅色的菜咬下去。滋味把自己嚇了一跳,想是被神法擊中一般有些疼和麻,趕緊丟了那菜。一會兒卻念起那菜的滋味來,夾著肉塊甚是覺得味美。

    “辣子雞丁,是她跟她都愛吃的。”重明默然笑了起來,像風吹開了荷花,千山看得有些痴醉:她被辣到皺眉的樣子和她欣然笑開的樣子。

    千山看著眼前唐錦心夾著一塊辣椒在出神,也沒打擾她,右手託著自己的頭端詳著錦心,就這小半個時辰發生的事,簡直不敢細想,怕想多了漏洞百出自己驚覺是一場夢,夢醒了以後自己與錦心就要粉墨淡了散場。

    雨翁站在遠處看著他們:“先皇,你看,一點都不遺憾,不然哪裏來的上善和千山。上善他做了當年你原本想做之事,你一定要原諒他的不賢。無論發生什麼,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們,直到不能相陪。”

    “雨翁,您怎麼笑著落淚了啊?”十石端著菜過來。

    蜀國,金殿,國婚喜典。

    大殿之上李千山與重明執手相看,歡欣與喜悅,雖然各自眼裏看著對方,心裏各自念想這不同的人。千山以為自己身邊的是錦心,其實是重明。重明心裏明白——自己要得也不過是一張與清明相同的臉罷了。

    禮成之後的喜宴,笙歌繁舞裡藏著寫嘈雜的聲音,或議論這婚禮的排場實在太寒酸,不曾通知幾個鄰國國君與王侯,也不曾通知蜀國皇親貴胄。或商議着兒女聯姻之事趁著帝君今日心情好,趕緊許諾下來。或說些朝野之外的軼事,或恭祝著帝君早日誕下龍子。

    唯有李侯爺剛好前兩日在柔然國尋得一美人,叫青見非,儲在京城的別院喚作無色裡的小居。如今一見嬴妃,別院裡那位簡直相形見絀。

    李千山與李侯爺勸著酒,打探皇兄如今的下落。

    念珠與錦青同坐,二位不同氣質的美人依偎在一起飲酒,一個有道家的清韻飄逸,一個有佛家坦然浩蕩。百問易就坐在錦青鄰桌處,一面滿臉春風看著錦青與念珠說笑,一面翹首等著長兄百問軒與自己同飲。

    “念珠,錦心她雖然灑脫不羈,但不會如此貿然就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不稟報祖父。而且她前些日子和柳兄約好去大漠,這會兒怎麼突然嫁給青帝呢?

    “昨日傍晚,我去仰山殿看青帝,宮人一邊裝飾殿中,一邊說起一件怪事:午間新入宮的宮人在佈置內寢時,一對鯉魚銜花的蠟燭掉在了地上,碎成幾截。”

    “是那宮人被重罰了嗎?我姐姐最多命人去司物司再取。”

    “不,是一道光亮後,那對蠟燭完好如初的回到案几上。”

    “這?我姐姐的幻影移形法術做不到將蠟燭修好啊,莫非是有人渡了仙法給她,或者是她故意在侍女面前演示新學戲法?”

    “錦青,今日你和聞易去千卻殿住吧,正好其他殿都已經被各家世子住滿。等宴會散去,明日清晨祭祖之後我們一齊去看看錦心,問問是什麼情況。”

    “我總覺蹊蹺,錦心什麼事都會提前知會我一聲,這次太突然了,連我都矇在鼓裏,家門並無重大變故,需要錦心捨身與皇室通婚。縱然青帝帝王之身,容貌與氣度之非凡蜀國再無,但錦心實在反常。”

    “錦青,莫不是柳兄與錦心因何事生了間隙,青帝倒是一直心繫錦心的,前些時日皇兄往千卻殿來了幾趟一直問詢我錦心詳細習慣,我當時原本想說出錦心與柳兄眉目之間情義婉轉,但又擔心是我自己理解了偏差,兄長只是對唐門新掌有些好奇罷了。等我前些日子調查到兄長之前原本要遷去蜀西安居鎮上販香料時,宮娥已經將整個皇宮披紅掛綵一番。但兄長時做不出來橫刀奪愛這一舉動,這國婚實在有些突然。”

    “念珠,錦心眼有重眸不可能再有另外的人透過易容達到,前天我在凹平居旁的小香樓得知這個訊息,一宿都不能入寐,已經寫信迴天心崖給祖父和伯父。餘下的事等國婚完畢,我們不等今夜花燭燃起,直接去仰山殿問錦心。”

    “飲完這杯清酒,我們找個時機先去仰山殿等待錦心,希望只是尋常的感情分合,不然這君臣恐怕會暗生仇恨。”

    “可能也不至於,念珠,自在和尚給你的回信裡有說他那道法修煉到那個境界啦?能把水變酒嗎?”

    念珠一聽自在和尚,豁然笑了起來。

    “長兄,這裏。”百問易朝著百聞軒抬了一下手。宮人領著他落座,給舔了酒在一旁侍奉。

    百聞軒與金殿上一身紅袍的重明對了一下眼眸,她眼眸裡一道金色亮光閃過,百聞軒拿起酒樽一飲而盡,宮人連連添酒,一眨眼百聞軒已經喝了七八樽,百問易趕緊攔下。

    “長兄,你這是怎麼了?”

    百聞軒看著殿上牽著千山手的錦心低喃:“重明。”

    重明明顯是聽到了百聞軒的低喃,用神力傳音:“你以為安排我一醒來就見到留的一魂轉世在人間的離青,我就會原諒你了嗎?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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