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如果我知道一個秘密，是一個人讓人根本無法避開的劫難，你說我該告訴那個人讓她現在恐慌之中，還是等劫難到了的時候再告訴她？”

    “也許那一個人不會恐慌，她會坦然接受呢，因為那劫難反正解不開，連你都說解不開，便是真的解不開了吧！”

    聞軒正要說什麼，錦心說：“我雖然知道這世上有很多超脫坦然之人，比如老婦人，比如自在和尚。但現在的我不是，我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救自己，哪怕如我在天心崖上解翡翠九連環一樣，解不開就摔壞，也是揭開的一種！”

    百聞軒揹着錦心，錦心看不到他表情，但他手中的摺扇加快了扇動的速度。

    “錦心，摔碎了就變不回九連環了。”

    “聞軒兄，那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吧，再說這什麼劫難呀，拾翠齋都解不了？我想了想，倘若是我，我不會枉然坐著等死！我要先把唐門交給錦青，把紅虯交給聰兒，把聰兒帶去蜀山給二叔軒垣道長。然後回到萬卷樓，把那些書搬出來，留一本【佚花集】在身邊。把我的那些丹爐放在旁邊，會吃著萬卷酥，看著殭屍跳來跳去。我不坐著等死，我躺著，然後等死。”

    “如果這次你去救花善，你們之間只能活一個，你還去就救她嗎？”

    “會！她能在人群裡認出我，她能隨身攜帶我贈之玉簫，她笑的時候，我也會笑，她是我想用命換的摯交。”

    “那如果是我呢？”

    “也會。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個時候恰巧在劍閣遇到我們，還假裝被我們破壞了車馬，帶我們到闌蘇。你知道我失憶，知道我易容知道一切也保護著一切。百聞軒，倘若一切都是假的，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我真相，哪怕我用命換你！”

    百聞軒突然伸手攬過錦心在他身邊，錦心聽見他的心跳，明顯比自己的快，錦心趕緊退後兩步。

    “錦心，我對你的心不會是假的。那，倘若是柳懷言呢，你會救他嗎？”

    “不會。”

    百聞軒閃過一絲喜悅，又努力剋制，然後開啟鏤空雕畫黑木扇問為何？

    “柳兄雖不會術法，但武功決頂，而你是一文弱書生，雖懂五行八卦，筋骨卻不若我們粗糙。他都被人擄走，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會回來跟你商量好對策，再帶唐門弟子去。”

    至今錦心僅僅知道百聞軒是拾翠齋堂主，還未見過他與人鬥武，便覺得他是需要保護的那個。難怪百聞軒笑了，倘若真動手，不見得會被柳懷言差吧。再說百聞軒那樣的睿智聰慧，誰綁了他去，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

    “錦心，你現在說話的樣子，像你失憶之前第一次來隱梅山莊毫無防備，而且話多，語速快，讓我們反應不過來。”

    錦心倒很正經問百聞軒。“百兄，花善與我當真只能活一個嗎？那我必須去救她！”

    “翠齋的弟子傳來訊息，花善公主目前不會有危險。”

    “跟我推理得差不多，花善不過是因為我被人拿來作威脅。”

    百聞軒眉頭微蹙說：“錦心，恐怕有點突然，在一切還來得及之前，我立馬帶你去嬴宮見一個人！”

    錦心雖然也惦記著晨時山隱在眾人吃飯時，說的午間做幾道闌蘇夏秋季名菜：響油鱔糊、精蒸鰣魚、荷葉粉蒸肉，白湯鯽魚、松鼠鱖魚。不過百聞軒在現在這個狀況如此說，二人便立馬策馬賓士。

    百聞軒在前，錦心在後，趕去京畿嬴宮路上。

    馬是千里馬，不過一個多時辰，走大道到了京畿附近。又走了一截官道，路上基本無人。倒是各種參天大樹，自顧自迎風擺動枝椏，迷糊間聞到梅花香，不過這梅花只少還得再等倆月才**。卻在一個山門前，梅花越來越濃。

    路上有一間香火繚繞的小小山神廟，神廟供奉的是一個披著黃帛的土地。只有有一個守廟老人在給山神面前的祭壇裡添香，他的十歲小孫子對著道路抱著一根老玉米用手狠狠的往下拽玉米粒子。

    遠遠都聽見有馬蹄聲，孫子說。

    “爺爺，我打賭今日這一匹馬是棕灰色。”

    “孫孫，若是你輸了，可就得把【諸子百家】背全給爺爺聽咯，你忘了嬴妃娘娘說只有讀書，多讀書才能會有出息嗎？將來可以保家衛國，這蜀國看似平靜，其實呀一直有人包藏禍心，妄圖顛覆蜀國。”

    “爺爺，夫子說我已經是整個學堂裡背會最多古籍的學生了，將來的仕途肯定沒問題。爺爺，但是去村上學堂的路真的好遠，這一段時間路上經常有一些奇怪的聲音，你能送我去學堂嗎？”

    “是什麼奇怪的聲音呀，你身上不是咕咕嗎，它可以保護你。但是爺爺還是很擔心你，我就送你到學堂外面吧，你若有什麼閃失，你爹和你娘我是九泉之下不敢相見。”

    小孫子裹了自己身上的灰麻布衣衫，聚精會神看著疾馳的快馬，心裏祈禱：一定要是灰棕色。

    “爺爺，是灰棕的馬，兩匹都是，你快過來看，馬都要過來了。”

    老頭子握著餘下的香火，轉身過來陪著孫子看馬。

    “馬背上有一個重眸的人，重眸的人。爺爺你看，我的小咕咕在動，它在動。”

    “菩薩保佑，土地保佑，真的回來了，回來了。”

    “小蟲子，你主人真的回來了，”

    “孫孫，莫不是你眼睛花了吧，江湖上都傳聞她已經死了，肯定是你眼花了。”

    “若是我眼花，今年我們怎麼可能捕到那麼多蟬，爺爺你要相信我。”

    “好了，別揪爺爺的鬍子呀，爺爺相信你，你看爺爺的鬍鬚上都是玉米。感謝菩薩和八方神靈，嬴妃娘娘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