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里路途 平安回程
柳懷言獨自一人提劍站在橋頭,一身青裳布衣,神色悵然,沉默的看著錦心那一臉靜淡。柳懷言用內功傳聲:“錦心,如若你想起前塵往事,原諒我好不好?
錦心詫異柳懷言他突然告別之外,還驚異他口裏竟然是哀求的語氣。旁人內力不足,所以聽不見這傳音。錦心對著柳懷言心若無妨對他笑笑,“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一路都是虧欠的表情?明明是我一路都不知你在暗中保護,我該感激你纔對。”
“感激我纔對?錦心,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答應我這風來咽一直戴著,保重。”柳懷言一身藍衣自顧自輕輕一點到樹尖上,從一片青林中倏忽一下,飄飄飛遠。
錦心看著柳懷言飄然遠去采薇:“這柳懷言同往前之事,你可知道?”
“采薇不知,只是等到過一些傳聞,您也知道,傳聞中總有一些浮誇和作假,不能當真的。何況,倘若我依照傳聞說給公子聽,您恐怕會覺得……”
“覺得什麼?”
“您會覺得我在中傷柳公子。公子,等錦青公子醒來,讓她親自告訴您罷,采薇舌笨頭愚不能陳述自己所聽之事。”
旁邊連城,青禪青觀趕緊在錦心身後給采薇使眼色——采薇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師尊呀!!!
星儀和生煙因為聽說江湖關於柳懷言和錦心的傳聞少,看著眾前輩這樣緊張,也不敢亂說話。
“錦青在我醒來之後從來沒提過他,看你們都在我眼前和背後禁聲息音,想來他是我失憶的關鍵或者一部分。”
船又行過珍珠灘,這次湖水裏多加了幾種唐門的秘毒,有天心散,萬卷酥,攏月蠱。聽名字好像是美味的糕點,實乃腐蝕皮骨和心肺的劇毒比那住著千年巨蛇黑龍潭的瘴氣更毒。
錦心囑咐青禪青觀以及連城生煙,用衣袖捂住自己的面門,有任何不舒服就到自己身邊來。話畢,連城和他徒兒生煙第一時間擠到錦心身側。錦心看他兩個皆是白齒紅麵,毫無中毒的樣子,安心一些。
哪知這師徒兩人,越挨着錦心越緊,一左一右,險些把錦心擠下船去。
下了船,眼前是休憩的涼亭。錦心看將要行過的石陣,裡面巨石大多移了位置。看來,又加了些變化在裡面。幸而有采薇和星儀帶路走在前面,不然憑自己之力,解不開眼前這陣。
青觀卻在身後道“是伏羲八卦陣,要快點透過,等會兒又有變化了。”
青禪說,“是軒延師祖布的陣。”
一行人輕巧經過石林,到了智如亭。抬頭見雲上閣匾額,在紅色燈籠映襯下讓人心安。這傍晚天空起了些烏雲,怕是要下雨罷。
門人皆在山門等候,錦心聽見鐘鼓傳信之聲——意為重要的客人到了。
無論江湖上何派何門,門派大小。山門前均有一口大鐘和大鼓,這鐘鼓一是晨時驚夢,讓門人早起練功。二是告知門中所有弟子長老,有貴客來,整衣理裳,出來迎接。還有一用,敵人來犯,執劍拔刀,速速迎戰。看來姑母已經回到雲上閣。
最先迎上來的是靜姝,幾月不見,面板黝黑了一些,螓首蛾眉,髮絲清揚,穿一身暗黃衣衫。再是聰兒,他如滑溜溜的魚兒衝了過來,緊緊的抱住錦心。
“姐姐,你看,我的暗器有進步。”說完抬手扔出一隻七焰毒鏢,穩穩射中堂前梨樹枝幹最正中!
聰兒得意的看著錦心,錦心摸摸他腦袋,欣慰笑笑。最後是侍女扶著一身錦緞的姑母,靜姝歡喜的迎上去和采薇說話。問著采薇一路的情況然後和采薇商量青禪青觀,連城和生煙的住宿。
靜殊采薇先把単臨安排到雲上閣最裏面最安全的客房,接著命門人出來,控制單水單參去暗房,固一下屍氣。
錦心連忙屏退眾人,獨自一個人去錦青雲書榭臥房。白色簾帳裡,錦青靜靜的躺在床上。她眉目緊閉,絲髮如雪,面板已經微微透明皺巴巴了。錦心看看她挨着床的地方,還好沒有生出紅瘡。
靜姝端過來一杯清茶,錦心讓她出去時候闔上門,照顧好青禪青觀的飲食。掛好簾帳在銅勾上,錦心把錦青扶好,趺坐在床沿。
錦心盤腿坐在錦青身後,拿出佛身仙元舍利。閉眼幫她疏導在丹田之中,然後幫她引了一些水,極輕的安放在床上,蓋好衾被。錦青如此重的傷,至少要半月才能醒來。這半月她會生出新肌來,她的髮絲會掉了重長。當她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是個禿頂和尚模樣。
依照錦心對錦青的瞭解,她醒了過後見自己這副模樣,一定會比死還崩潰!錦心坐在雕龍附鳳的紅木桌邊,從她房間找到易容工具,慢慢的拿出之前易容時候的秀髮,幫她做一個頭套。
做頭套是一個比繡花還細緻的活兒,錦心一根一根清理好,沾在軟皮上紡織勾嵌,簡直比點翠和金繕的工藝還要細仔。錦心一邊織頭套,一邊也在感慨:如今,我終於安然回到雲上閣,回到錦青身邊,這兩個月,簡直像是一個極長的秘夢的慢慢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