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你分得清嗎？”重明問柳懷言。

    “你說呢？”

    “我很好奇，柳懷言，你每次都是怎麼那麼快就區分出她跟別人的？連李千山都分辨不清，你如何分辨的？”

    “當你愛一個人，眼睛裏只有她的時候。”

    “你是看她的眼睛？”

    “不是。”

    “那是何因？”

    “我是看她的心,因為旁人都不是愛我的，只有她愛我。”

    “所以，你只愛她一個。”

    “所以，我只愛她一個。”

    “李千山他最開始把我當錦心來愛，我離開後，他把錦心當我來愛。白聞軒最初愛的是我，我知道，後來，他愛上了錦心。只有你，從頭到尾，只愛過她。哪怕和不朿在一起，你也只愛過錦心，沒有愛過旁人。”

    “可能……我與她相識的時間很長，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吧。而千山和百聞軒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可是，如今他們都有時間，只有你再也沒有時間了。”重名看著中了一隻屠魔神箭，倒在自己身上的柳懷言說。

    “幫我……告訴……錦心，君子有情，止乎於禮。正直保守，舉止得當。然而，其實我更喜歡與她同在心居相守不在乎禮節的時光。”

    “柳兄！”白澤呼喊著柳懷言，他們身後那顆巨大的柳樹，白色柳絮紛飛，彷彿將整個符禹山完全籠罩在白色密密幕簾之中。

    “百兄，這此……又要麻煩你……幫我照顧……錦心了！”

    柳懷言說完，化為一陣白沙，隨著柳絮飛散，消失在符禹山。

    半日前，煙生林。

    巾棋九個神身一面與九把傷神匕對抗，一面用九個神身一同跟重名對話。

    “重名，你可知，天地六界，需要堪忍世界來束縛和恐嚇那些邪惡的魂靈，只憑那鏡影樓二十四樓，雪鏡和十八層地獄是困不住那麼多魂魄的。”

    “巾棋，你統治六界的牢籠，憑什麼要清明去做囚房。既然堪忍世界已經一片清明之氣，我要清明他回來！”重明昂起頭，堅定如初，對著巾棋說。

    重名用神法冰凍了喃傷河裏流動的聲音，開啟了苦海的結界，也已經找到堪忍世界，以及那十方玉珏。

    她用混元鼎，將清明的神元正要收集在一起，馬上就要成功之時。

    巾棋幻化了最後一隻金身，第十隻身神，還是再一次對著重明拉開了屠魔神箭。

    “快走！”白澤用神法在煙生林拉出一個隧道，他們三個直接來到了符禹山。

    重名用混元鼎已經將清明的神元收集完畢，只等著將它放在當年等待雲搖神尊變成離青的出世的涵墟養神之地，將混元鼎裡清明的神元凝神為胎，移到有靈氣的石頭裏，日日引渡神力。幾萬年，也許更久，也許更快，就可以將清明等回。

    白澤因為祭奠元神逆轉時空，他的神魂已經在相互拉扯，有些渙散。

    而柳懷言，跟著他們一起落在符禹山上，最後還是中了一隻屠魔神箭。

    重名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柳懷言，她知道，他是爲了唐錦心，才替自己抵擋住了這一箭。

    重名笑著問胸口中箭的柳懷言“柳兄，你看這片荒草如何？”

    柳懷言咧嘴一笑：“我知道的，你不是錦心。”

    “你知道？我跟她你分得清嗎？”重明問柳懷言。

    “你說呢？”柳懷言看著重名的眼睛說。

    “我很好奇，柳懷言，你每次都是怎麼那麼快就區分出她跟別人的？連李千山都分辨不清，你如何分辨的？”

    “當你愛一個人，眼睛裏只有她的時候。”柳懷言依舊看著重名的眼睛。

    “你是看她的眼睛？”

    “不是。”柳懷言笑著搖搖頭。

    “那是何因？”重明問。

    “我是看她的心,因為旁人都不是愛我的，只有她愛我。”柳懷言笑得得意。

    “所以，你只愛她一個。”

    “所以，我只愛她一個。”

    “李千山他最開始把我當錦心來愛，我離開後，他把錦心當我來愛。白聞軒最初愛的是我，我知道，後來，他愛上了錦心。只有你，從頭到尾，只愛過她。哪怕和不朿在一起，你也只愛過錦心，沒有愛過旁人。”重名抱著柳懷言的頭說。

    “可能……我與她相識的時間很長，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吧。而千山和百聞軒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柳懷言已經支撐不了自己說那麼多的話了。

    “可是，如今他們都有時間，只有你再也沒有時間了。”

    “是啊。幫我告訴錦心，君子有情，止乎於禮。政治保守，舉止得當。然而，其實我更喜歡與她同在心居不在乎禮節的時光。她每天都在心居等我回家，每天都給我擁抱，親吻的時候。”

    堪忍世界並沒有因為那一枚玉珏被收回，而生出妖魔鬼怪的變化來，六界也並未顛倒生禍。

    是清明神尊，他用自己的神力，這五萬多年化解了裡面的苦厄。

    眾神沒有再難為重名神尊，倒是重名，遠離了嬴母神山，不知將清明神尊的神元帶到何處去了。

    唐錦心在心居里醒來的時候，並沒有被眼前與自己模樣六分相似的重明神尊嚇到。

    “我已經將心居復原成它被焚燒之前的樣子，希望你能在這裏……”

    錦心的眼淚奔涌而出，如今她有記憶，她知道，柳懷言爲了保住自己的肉身，中了屠魔神箭，已經變成了白沙，不知到了何處去。

    “他會再次輪迴轉世嗎？”錦心眼睛裏全是淚水，抬頭問重名。

    “我不知道。”重名不敢看著錦心眼睛，立馬背對著她說到。

    “他一定又在哪裏等我對不對？等我去找他。”錦心壓抑這自己無法呼吸的痛。

    “錦心，對不起。”重明說道。

    “不怪你，若不是你捨棄了神魂，保我一命，我也許就在五萬年之前，被巾棋設下的天雷陣，自己殺死了自己。”錦心反而開解重明說。

    “倒是如今，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是不朿的一截魔骨，是鳳兮的一隻神魂，還是你神元的一魄？”

    “……也許……都是吧……”重明看著她閃著金光和淚光的眼眸說。

    “你說，下一世，他會在哪裏等我呢？”錦心的眼淚已經把石板打溼。

    “是我救了你，也害了你。”重明走之前說。

    南凰神尊聽說同樣是盜取玉珏，而重明神尊卻並沒有被眾神懲罰心中忿忿不平。

    “如今也找不到重明的行跡，若是能找到，我一定要撕碎她的神魄。”明知道自己在堪忍世界裏丟了八魂八魄，根本鬥不贏重明，只能命令自己座下的神鳥替自己辦事的南凰神尊說。

    “可惜當年在人間千墩鎮上，她化身為另一個凡人的時候，你們沒有將她徹底禁錮，而讓她逃了。”

    “南凰神尊，巾棋帝尊被扶石的傷神匕所傷，已經丟了所有的神力，要不，我們趁此機會，去人間一趟，看看那個您一直覺得奇怪，後重明附身，她的神力就會恢復的那個凡人。”第雲在南凰身邊說道。

    “好！”

    南凰目前只能化為一隻彩雀，她在心居飛了幾圈，終於輕巧的落在正在發呆的唐錦心的石桌面前。

    正要去試探她魂魄的南凰，看見錦心那黑色眸子，背後的金色的眸子，嚇得南凰差點露出七彩鳳凰的真身來。因為她太想與她重聚，太想擁抱她。

    ——是鳳兮，她是鳳兮。

    南凰激動的在桌子上跳來跳去。

    南凰凝視這錦心的眼眸，看清她如今的狀況。

    “她被重明抽走了所有關於柳懷言，李千山，還有百聞易的記憶。”南凰低聲的對外面的一隻白雀和灰雀，烏鴉說。

    “那個善良的姑姑說，要等到一隻彩雀來，我才能回到天心涯去。”錦心笑得天真，逗著眼前的彩雀說。“你是不是就是那隻彩雀兒啊？”

    “對不起，鳳兮，姐姐不知道你就是鳳兮。”

    南凰變身為鳳凰，命令在外等待的青見非和第雲第季，一起快速往蜀國京州攏月山飛去。

    南凰親自撤掉了攏月山的結界，將依舊在大火裡燃燒的唐門恢復成了三隻靡焱鳳凰飛來之前的樣子。

    眾弟子全部也被抽走了大火焚燒天心崖的記憶，在練武場枯燥的練習同一套劍法，想著今晚餐桌上的鴨肉流口水。

    那彩雀兒飛走後，錦心如往常一樣，試探著能不能踏出這個長滿荒草，前院有芙蓉迎客，但目前並未開花。後院有三株大杏樹，目前正在發芽，還有一片梨樹已經長出葉子繞著水塘，一顆老柳樹在池塘旁枯萎的宅子。

    當她的左腳真的能踏出院子後，錦心果斷的從院子裡出來了。

    已經走遠的她，遠遠的回頭看那宅子一眼。

    “心居？”錦心低聲說：“什麼心居，我纔不要住在這裏。”

    蜀國，凹平居。

    “你看你爹，今日又輸了三百兩銀子，他這賭鬼，早晚將衣裳都輸乾淨才罷休。”

    錦心一進凹平居，玉繆就捏著帕子對錦心說個不休。

    “我多羨慕你二嬸，離了你二叔，就在我們攏月山下的安居鎮再嫁了。她跟新人天天在一起，日子過得那麼灑脫。我啊，我就是拿不出你二嬸不憂那種不管不顧的勁兒，我要是像你二嬸一半，也不會被你這賭鬼老爹經常氣得七竅生煙。女人啊，應該像你二嬸那樣活著，只為自己開心，不為旁事生擾。”

    “娘，那今年元宵過後，我們就回天心崖去，不管老爹了，讓他跟長牌色子過吧。”錦心盯著玉繆，故意說給自己正來吃飯，因為輸了錢低著頭的唐晉書說。

    “好，我帶女兒迴天心崖。今年春天如今來得好早，外面的柳樹都在抽新條了。”

    “柳樹？”錦心一聽到柳這個字，頓時覺得心口好痛。

    “你看你肯定是辣子吃太多了，上火引起的。叫你不要跟錦青老吃那些太辣的菜，你們兩姐妹，非不聽。我看你，早晚會把你妹妹帶壞了。”玉繆看著抱著胸口的錦心說。

    “她怎麼會被我帶壞？錦青纔不會如此容易被人影響。”

    “那可不一定，你妹妹從小就跟你一個鼻孔出氣的人。”

    來給少主換衣服的隻影和暮雪看著少主手臂和腰際的傷疤大喊：“少主，你這身上何時多了這麼多的傷疤啊？”

    “不知道啊，我這幾日都被一個腦袋有點瘋癲，說話十分奇怪，但跟我長得有些像的姑姑關在了一個叫心居的宅子裡，她說，要等一隻彩雀落在那宅中，我才能出來。”

    “那您還真的等了嗎？”暮雪調皮的問她。

    “當然了。”錦心認真的說。

    “哈，只有我們少主能做出這樣的事來。”隻影嘆口氣說。

    重名看著已經回到凹平居里的錦心說：“白澤，你用泥土做的這幾個凡人的身軀如今越來越靈活了。你的所有魂魄都在這裏，全部都可以陪著她了。”

    重名一身紅衣已經飛遠了，屋子裏繼續傳來一家人一起吃飯其樂融融的聲音。

    “你妹妹在羌國那麼遠的地方，近來還沒有寫信回來，這孩子像她娘，心氣高，拿得起，也放得下。”

    “娘，我倒覺得妹妹沒有送來訊息，就是好訊息。你嚐嚐今天下午在廚房做的土豆燉黃牛腩，來，隻影，暮雪，你們先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