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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歸墟困神 以血祭刀

    攜嬴宮前,池塘後邊。

    山林間,又是那位銀鬚金髮的土地小仙,在仙霧中拿著法杖走出來呵叱:

    “又是你這貓妖王,上次被三緲山的仙障阻隔在外,這次不死心又來!”那土地依舊小仙一邊說,明知道自己打不過,還一邊施仙法向冼華攻去。

    冼華抽出傷神匕,化為一把長劍,直接穿透了土地小仙的身體。那土地小仙慢慢變得透明,所有的仙力化為一道藍煙,被傷神匕直接吸進了匕首裡。

    “果然,真是把神器。”冼華滿意的低聲說道。

    冼華往前走幾步,依舊被仙障攔住,寸步不能動彈,不能再靠前。

    那長劍化為一把短刀,冼華對著身前的屏障輕輕一劃,耳邊有巨大的琉璃破碎般的聲音。

    錦心離開行宮一月有餘了,李千山閒時會回來看看。獨自在錦一樓前,望著沒有仙鶴,只有白雲飄過的紺青色天空,李千山覺得無限寂寥。

    一聲巨大的聲響傳在整個行宮,所有人的耳朵裡。

    在旁邊一樣惆悵的雨翁,看著正抬著頭看天嘆氣的青帝額頭間冒出一絲鮮血。

    “陛下!”

    同時,李千山左手掌心川字掌紋的最中心處,一顆黃豆一般的小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這三緲山的仙障破了!”李千山看著自己左手掌,李氏直系皇族都會有的仙法警示咒在跳動,皺著眉頭說道。

    同時,遠在蜀國正南邊。

    正和林沾雲一起斜臥在一隻盪漾在寬寬的青溪河裏,看盡兩岸風景的木舟上,逍遙自在,一身石青色飄逸長袍,握著白瓷瓶飲酒的李上繕也左手掌,掌心跳動。

    “上繕,怎麼了?”看見有些異常的李上繕,林沾雲一同看向他的掌心。

    “千山有危險!左邊手掌跳動是三緲山仙障被破,右邊是王城禁宮。”

    “那我們快趕回去吧。”

    “沾雲,只是與你纔出來這麼些時日,說好一生歸隱山林而去。”

    “救青帝要緊,快走吧!這四月,已經夠我餘生歡欣夷愉回味。”

    “救駕!”雨翁大聲喊道。

    在行宮周圍兩千近衛從各個門口,往青帝所在方向趕來。

    一團黑影在整個行宮的上空做盤旋。

    “怎麼這裏聞不見那凡人的味道?”

    冼華俯瞰著一座小樓前的中心,一個被眾人團團保護起來,看起來十分尊貴的人。

    ——他,不就是一月前闖到妖界,帶走了那個凡人的人間蜀國的帝王嗎?

    一道黑色閃電,疾速落到李千山面前。

    黑色煙霧散去,冼華緊緊握著李千山的脖子問道:“那日你帶走的凡人,她在哪裏?”

    因為青帝致命之處被要挾,近衛們拿著武器,也不敢妄動。

    雨翁被眼前身披黑色斗篷的青年男子模樣,嘴巴周圍有六根黑色長鬚,瞳孔大得出奇,此時紅了眼睛,呲著兩顆長牙的妖怪嚇到。

    那駭人的妖怪,除了長牙,他的指甲鋒利如刀,握著青帝的脖子。

    “你放開青帝,要什麼,我給你便是!”雨翁過來想拉開那妖怪威脅李千山的手說。

    卻被冼華輕輕一揮,就飛到三層樓高的高空中,然後雨翁如一塊重鐵落下,砸出響亮的聲音。

    “雨翁!不!”李千山看著已經重重摔在地上,還掙扎著想起來保護自己的雨翁,撕心裂肺的呼喊。

    侍衛們被嚇得待在原地,不敢動彈。

    “冼華,你快住手!”一團小一些的黑影,帶著點點火星慌張飛來。

    “素九,你怎麼來了?”

    “冼華,我們回去吧,不要一錯再錯了。我的性命,不能凌駕於無辜之人的性命之上。”

    “但是素九,這世界,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在你的性命之上。”

    “冼華,我知道愛可以顛覆一切。但是,你給我的,未必就是我想要的。我想要心安理得,想要安靜的離去,而不是靠別人心竅之血活著。”

    “素九,你太善良了,你不懂!”

    素九身後一隻三眼貓慢慢的靠近她,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團黑色煙霧將素九籠罩著,連她身上永遠不會熄滅的火星都看不見。

    “帶她回妖界!”

    “遵命,妖尊!”

    “好了,現在告訴我,那個你帶走的凡人,你把她藏在了哪裏?”

    “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李千山輕蔑的笑著,一點都不畏懼說道。

    冼華將一隻指甲,刺進李千山動脈附近的脖子裡,狠狠的說:“你不說,那你就先去冥界奈何橋邊等著她吧!”

    “你刺穿我的脖子也無用,有道是緣分不盡,來世總會相逢。”

    “我看你是爲了護者那個凡人,瘋魔了罷。”

    “若不成瘋魔,怎敢在人間走一程。”李千山緩緩唱著自己在水樓聽到的最美的一句戲詞。

    見逼迫李千山無用,冼華有些惱怒,正要運功殺了這倔強的凡人。

    而此時,五臟受損,嘴角溢位鮮血的雨翁抬頭說:“早在一月前,她……就被送到王城外……城東五里,一處……沒有名字,長滿荒草……的院子裡。”

    “雨翁,你……”李千山沒想到雨翁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錦心的下落。

    “陛下,是……老奴的錯。但你爲了嬴妃娘娘……已經……耗損了……三十年陽壽,老奴……不忍心……看你繼續爲了嬴妃娘娘……而丟掉了自己的……性命。老……奴……不………”雨翁因為受傷嚴重,已經慢慢的垂下了頭。

    知道了唐錦心下落的冼華,慢慢鬆開了李千山。

    “雨翁,雨翁,我知道,你只是想保護我才說出唐姑娘的下落。我知道,你定然會因違揹我的心願而愧疚……你……”李千山還沒說完。

    雨翁已經沒辦法支撐自己的脖子,頭重重的垂下去,砸在地面,完全沒有了呼吸。

    “雨翁!”李千山奔潰大喊。

    “好了,只要往日落的地方反著飛九里地,我差不多就能聞到那凡人的味道,知道她所在了。”冼華如釋重負的說道。

    “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裏的!”

    一隻金色珠子從李千山掌心處,慢慢升起。

    “歸墟,困神陣!”冼華有些惶恐的說道。

    青丘,煙生林。

    一隻像錦雞,但通身長著紅色羽毛,又拖著長長尾巴的勝遇鳥飛到正在煙生林的白澤身邊,在白澤耳邊說了幾句。

    白澤化立馬化身為一隻渾身雪白的獅子身姿,頭上一對高聳的金色犄角,有山羊鬍子的神獸往天空中一躍,便不見了身影。

    錦心已經中了兩箭,臉上被劍傷到半寸,已經被這群殘惡悍戾,猙獰粗暴的賞金獵人逼到了湖邊。

    後面依舊緊追不捨,聲音裡都是被閃閃發光的金子和香甜的血腥味吸引,讓被追之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

    錦心不知這湖水深淺如何,但後面追殺自己的蒙面人已經顯露了半個身影。

    “不能再猶豫了!”錦心提醒自己。“只能跳進去了。”

    那些殘暴乖戾之人的長劍和箭頭已經朝錦心飛來,暗器和飛鏢已經飛到了錦心的面門前。

    “噗通。”錦心一下跳進了水裏。

    不會放棄的賞金獵人大笑著,正想一起躍進水裏,將那懸賞之人的屍身撈上來去換賞金。

    在錦心完全沒入湖裏的那一下,整個湖面全部結冰。

    一隻獅子身姿,一對高大的金犄角,山羊鬍子的神獸,眼睛發著金光,從遠遠的湖面,奔到錦心落水之地。

    整個湖面上升起瑩瑩碎光,林中的百鳥一起禁聲。

    它的腿每落在一處湖面,湖面便會長出一樹奇麗的冰花。

    一聲怒吼,響徹整個山谷。

    所有方纔被迷惑的猛獸全部醒來,都匍匐在白澤腳下。

    白澤化為人身,長袍一揮一聲“殺!”

    轉身就將湖面解凍,用神力將已經嗆水淹得昏迷的錦心從水中用長袖裹出來。

    身後,那些窮兇極惡的人,此刻卻呆若木雞。仍由猛獸咬斷自己的脖子,飲著自己血液。

    清碧在林中把這一切看得分明,正要拔腿離開此地。

    一隻在她近處的獅子抬起頭,與她怒目相視看著她。

    “若不是你父親張先影只有你這一個獨女,我早就將你殺死了。”那近處獅子的身體裡,發出的卻是遠處白澤的聲音。

    清碧在原地嚇得不敢動彈,頓時癱軟在地上。

    那獅子依舊在清碧身邊,沒有離去。明明是野獸的身體,依舊說著人話:“我就此抽取你的記憶,將你的本性反調,讓你從此行善於市井鄉里,來贖你這十幾年犯下的過錯。”

    “我沒錯!我不要!”清碧坐在地上大喊。

    “不要?那好。我就保留著你的本性,卻讓你的每一次行動都跟你的想法相反!讓你受盡撕裂之痛,事與願違之苦。”

    那獅子的眼睛直視著清碧的眼眸,一道金藍的攝魂咒進入清碧的眉心。

    清碧就此眼前極度的亮,突然又極度的黑,身體一偏倒了下去。

    歸墟,困神陣。

    這是一種神法。

    原本行宮裏附近高樓林立,花香四溢,鳥鳴蟲喃,微風送暖,山色斑斕。

    卻在一瞬之間,變為歸墟,無天地四維,無冷暖風氣,僅有模糊塵埃,懸空的混沌之地。

    冼華面前的李千山,閉目飄浮在空中。

    從李千山的身後飛出那條龐大的金錦,那金錦搖身一變變成一條金龍,從巨大的金龍口中吐出不同的五色火焰,這些火焰落在冼華身邊而成為巨石林立。

    見困神陣將成,陣中人念起讓自己頭裂如鋸的咒語。冼華在強大風暴的中心,試著努力拿起傷神匕再次劃開困住自己的神障。

    劃了一次,神障未開。

    冼華想起要以自己的血祭刀,才能破神障,於是在颶風的壓力下,試著將自己的手割除血來。

    那傷神匕吸了冼華的血,頓時纏著幽黑的煙霧。

    冼華再對著颶風一劃,颶風慢慢的散為雲煙,再劃一刀,神障破。但還是歸墟的混沌世界。

    又劃一刀,回到方纔最初的錦一樓前。

    眼前高樓林立,花香四溢,鳥鳴蟲喃,微風送暖,山色斑斕。

    而那站立的凡人,身上被生生劃開一寸長的三刀,刀刀見皮肉。他一身鮮血,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此生此世,緣起水岸。一死一生,情遺愛憾。

    小樓亭前,回眸淺笑。棋局擱置,縱橫不談。

    踏馬歸去來,流光華年暗。夜深輾轉,山河只是蕉葉卷。

    魂兮歸去來,停了戲曲喧,只願靜坐你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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