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腥漫天 凡人出山
“若不是那虎跳關關口險要,易守難攻,攻下虎跳關不過須臾。”俞彪岔開腿,拿著一隻碩大的雪梨啃得清脆,不耐煩的說道。
“既然兩顆人頭也送去了,王城也已經亂得差不多了。那些該逃亡東邊也走了,該逃亡南邊的也跑了,亂得也差不多了,我們也修整了一日,是時候打進虎跳關了。”俞昊天說道。“趁著東南李念仙,西南白驚午和各地王侯還未收到訊息,馬上按照出發之前的計劃,行軍佈陣,一舉拿下王城!”
俞彪聽到終於可以酣戰一場,大戰攻下王城後,按照俞昊天之前的許諾,自己就是接管東邊和南邊兩處全天下最最富裕和絕美之地的王不禁大笑起來。
“我俞彪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坐上王侯的位子,哈哈哈。”
倒是南溫和俞昊天同時就一直因為師出無名之事而困擾,之前二人所想的出師之名一直都不太妥帖。
俞昊天害怕攻下王城,擒住青帝后,太多本來不是敵對的勢力會藉機撲殺俞家軍。
但俞昊天更加清楚的知道:若是今夜俞家軍錯過這最好的機會殺進王城,明天過後,所有的事情都會從上蒼偏向俞家軍,而變成要覆滅俞家軍。而且,只要自己攻下虎跳關,這十萬大軍中的五萬死死守著虎跳關,再也沒有人能進得了王城。
這天下最富饒的蜀國姓了五百九十年的李,如今就該姓俞了。
南溫和俞天昊所想一致,俞天昊已經如此名言時機之寶貴,於是南溫先於俞彪起身,趕去營帳外領兵出擊。
南溫一面行軍,一面還繼續斟酌攻關之時,師出之名。
——若行到關前依舊沒有更妥帖的名義,那便還就是之前與俞昊天將軍定下的名義吧。
夜剛剛徹底黑下來,今日虎跳關的將士已經輪換了三班。
在第四班將士剛剛換到城牆上站定之時,站在高高的虎跳關城牆上,能看見十幾裏外的垮府河突然有一條紅龍,向關口挺近。
柳懷言一身鎧甲,手持寒劍站立於城牆的最高瞭望臺上,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大莫調整火箭手戰位,讓秦武帶領的投石和弓箭手盯準目標,根據目標而找準最大傷亡地方的投射位置。楚金戈的步兵根據柳懷言的部署,於城關之後待命。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孟精誠和辛東闌就後面武器總數,路上運輸和補給情況做一個新的彙報。
劉聰將軍則是怒髮衝冠,帶著三萬五的騎兵在楚金戈的步兵的前面氣勢威武,等待著敵方入侵時,從關內俯衝而下,拿下第一場對戰的勝利,給自己的恩師張先影大將軍和師弟們報仇雪恨。
柳懷言擔心自己師弟劉聰將軍,太過急於想為師傅和師弟們報仇而在前陣亂了陣腳,打亂了作戰的計劃事小,萬一帶著騎兵中了計謀,蜀國必定大亂。
——俞昊天之所以先送來恩師張先影的頭顱,就是爲了激怒目前守關對師傅最為敬重和忠誠的四師弟劉聰,讓他自亂陣腳。在他義憤填膺,怒火中燒之時,主將一旦失去理智,虎跳關便自顧不暇,纔會有破關的漏洞。
於是柳懷言幾次叮囑劉聰:“師弟,戰場上以引敵到我們的射程攻擊範圍為先,徐徐破之方能為師傅和師弟們報仇,不急於一時。”
劉聰早就青筋爆出,耳朵裡雖進了自己大師兄柳懷言的勸誡,嘴上答著自己會小心,心裏卻想著一劍刺入俞昊天脖子的畫面。
柳懷言怕劉聰血氣方剛,一旦進入戰場被血氣所惑,便很難冷靜下來,於是派一向最足智多謀的楚金戈緊緊跟在劉聰的後面。
俞家軍十萬大軍,騎兵五萬人全軍出動。以五百騎為一營的方陣,手持長槍和厚盾,橫著陳列了十排,豎著五列,最先出現在虎跳關口最下面的小平原裡。
餘下的弓箭手和步兵也做五百人為一營的方陣,向虎跳關進發。
兩邊山林寂靜無聲,飛鳥和百蟲今日彷彿啞了一般,沒有一點點聲音。
大家心知肚明,這五萬對十萬,全靠這關口險隘,有個陡坡作為緩衝之地,所以易守難攻。
戰場上兩邊的狼煙已經升起。
——表明已經見到敵人兵馬,隨時準備進攻出擊。
虎跳關內將士們也做五百人為一營的方陣,橫著陳列了十排,豎著十一列,有計程車兵嚥着口水,緊緊盯著前面士兵的後腦勺,不敢妄動半步。
戰馬因為乘騎之人勒著韁繩,又不如往常向前奔跑而有些急不可耐,馬蹄在原地踏步而顯得十分焦灼。
柳懷言耐心等待俞家軍進入虎跳關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地,他知道對方今日必定趁著王城還未有援軍趕來,先行進軍破關,自己只需慢慢消耗敵人的戰鬥力,等到明天晚上,念珠郡主最快就會趕來支援。
俞昊天在垮府河不只是簡單的修整行軍,而是就地砍伐樹木,製作攀援進關的長梯,和遠端投擲火石攻關破城的大型武器。
新做的長梯已經由步兵運送到騎兵之後,火石也已經陸續運來,一場血戰蓄勢待發。
俞彪看一眼坐在陣中的俞昊天,俞昊天一點頭,俞彪拎著自己的狼牙棒,在火石連連投向虎跳關關內的掩護下,兩腿一夾馬腹,直接往上向虎跳關衝去。
南溫的弓箭手和投石手是避開了俞彪的騎兵要行虎跳關中間的路線,只打虎跳關左右兩側,以防火石向下滑動時,傷了俞家軍。
而柳懷言指揮的弓箭手和投石手,全部調整到中間關口,向進擊的俞彪猛攻。
“這俞彪兔孫不叫陣,直接攻進關來,今日我就要為師傅報仇!”劉聰命人開啟關口,帶著騎兵向下衝去。
第二日清晨,烏鴉飛到錦一樓對面的一株蒼柏上,青見非聽了烏鴉的傳信,微微閉著的眼睛睜開了,淡淡的說道:
“那就帶著它們去飽餐一頓,天天吃魚也膩味了,雖然人肉的滋味是苦了些。”
正在錦一樓前安排早膳的雨翁,聽自己安排在王城的信使來報告自己,昨夜在虎跳關外,戰事危急。
“我軍因為劉聰將軍急於為張先影大將軍報仇,而折損了守住關口的大將兩名。一名是劉聰將軍,死在俞彪的狼牙棒下,一名是趕去救援,被南溫帶著十個弓箭手營而射中五箭,中毒不輕的楚金戈副將軍。”
錦心正因為昨日趕來攜嬴宮的,之前嫁與青帝時,自己根本沒有意識。那會兒離宮回家照顧母親的主事宮女五之,給自己的一信封而出來透氣。
“若是柳懷言將軍今日頂不住,王城恐怕就要淪陷了。”那報信的近衛滿臉愁容說道。
“敵我傷亡如何?”雨翁急迫的追問道。
“我方軍可用的將士實在太少,左拼右湊纔有五萬多人的大軍,劉聰將軍實在不該在陣前被南溫那狗賊激怒而深入敵軍去廝殺。敵軍傷亡兩萬一左右,我軍傷亡三萬三千人。”
“那虎跳關如今是誰在守?”
“依舊是柳懷言將軍為主將,與他的副將大莫將軍在死守。我來報信的路上,昨天聽聞訊息的近處幾個城鎮的江湖門派裡的俠客義士正王虎跳關去。”
錦心在門背後聽聞雨翁與侍衛的對話,愧疚難道。
才短短一月,沒想到蜀國竟然發生如此大事,而自己沉湎傷情中而不知天下之亂。
往日唐門那個以守護蜀東景州為已任少女呢?
錦心摸了摸自己依舊鮮活跳動的心臟,從錦一樓踏出來。
對站在原地擔心青帝的雨翁說:“雨翁,請您安排最快的馬,帶我去虎跳關外。”
“嬴妃娘娘不必擔心,叛軍依舊在虎跳關外,哪怕關破,進城口也在王城的西北邊,我們在王城的南邊,青帝一定會剷除叛軍,那時便回來接娘娘回宮裏去。”
錦心不動聲色,問那送信的侍衛:“如今敵我共死亡多少?”
“報娘娘,從昨夜到今晨,敵軍死亡人數恐怕有一萬五六左右,我軍二萬五。”
“那便是共有四萬左右大軍了罷。”錦心閉上眼睛欣慰的說。
雨翁雖然比起眼前的嬴妃娘娘,更擔心如今在王城孤身一人的青帝。但守護眼前之人的安全,是青帝給自己的託付,哪怕再急,他也不能離開這行宮。
“你們都退下吧!”錦心說道,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居室。
“如今雨翁守著行宮,您如何能出去?”孟嬤嬤也知道了外面的情況,見錦心雖然坐在鏡子前無聲,但她脖子上緊張跳動的血脈已經表示她可能會趕去虎跳關前。
“無妨,去取一些薄刀和豬皮來。”錦心淡淡的笑著說道。
劉聰的死,本就是南溫和俞昊天精心的計劃。——那張先影和其徒弟二人頭顱上是有讓血脈噴張,一遇熱就揮發出來,讓人心跳加快,喪事理智的毒藥。
劉聰所帶領的剩下的騎兵,在中毒奄奄一息還繼續作戰的楚金戈召回下,艱難的退回至虎跳關內。
俞彪酣戰一夜,按照計劃取下劉聰的首級,南溫讓其回到營帳休息。
俞昊天打算在上午巳時一刻,第二次攻關之時,親自帶兵去破關。必須在晌午之時,拿下虎跳關。
這樣,日暮便能站在青龍門的王城俯瞰天下江山,只要穩守關內,任他再來十萬二十萬大軍也打不進來。
“順天的安逸,逆天的徒勞。柳君何不歸順於我,南北東西,封地隨你挑。”
柳懷言在虎跳關前,聽俞昊天在陣前如此喊話。
“東闌,你加緊物資的清點和補充。眼下雖有俠客前輩們趕來救援,精誠你一定要覈實身份,以免被有心之人混入軍中。”
柳懷言在城牆上眼神死死盯著關下的俞昊天,卻並不理會俞昊天的各位喊話和挑釁。依舊鎮定的調遣身後的副將,將事情安排仔細。
各個副將在虎跳關上領命而動,虎跳關下,硝煙已經籠罩了半邊天空,空氣中的血腥味與硝石味一樣濃烈刺鼻,明明是清天,卻不知太陽在何方。
一直烏鴉飛到無望山,冶光閣前的一處亭臺上叫了兩聲。
“那凡人終於出來了!”冼華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