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遙遙仙居 茶樓成家
金殿,朝堂之上。
昨日街頭巷尾出現俞昌通敵賣國的書信,早在午膳之前青帝就已經得到了訊息。同時傳回的訊息是,俞昌大將軍不小心摔死在京城郊外扭柏崖。
青帝知道通敵賣國是十惡不赦之大罪,京畿的學子定然義形於色,藉着平定學子的書生意氣,青帝派了雨翁親自去宣佈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學子們不得聚集在玄武南街。
——真正的意圖卻是讓雨翁去確認那摔落懸崖的是否是俞昌的真身。
李千山擔心這是俞昌不小心奸計暴露,所用金蟬脫殼之計。因為他不清楚,是俞昌先死,還是信件先昭然於世。
雨翁除了帶回俞昌大將軍的確身死崖下,那軀體上有幾處早些年的箭傷。還從一位老花匠那裏,帶回了所有流傳在街面上書信的原件。
俞昌原筆跡的信件被青帝李千山仍在地上,有不怕事的臣子撿來看,一臉的冷汗下來。
“陛下,沒想到這俞大將軍這麼多年都與術榮國勾結,臣請求剝奪其軍銜,判其全家明日午時斬首示眾。”老丞相黎遠斬釘截鐵說道。
“這俞昌的親筆書信不知從何處而來,也有可能是術榮國的計謀,想挑撥君臣之間的關係。俞大將軍常年鎮守與西北邊境,術榮國才一直未有進犯。俞昌將軍之死上有疑點,陛下不要輕信這些書信,謹察此事纔好。”御史大夫俞萬里說道。
“今日早晨,陛下命我去俞昌府,還未進內堂,整個大堂和走廊共有千足金二十二箱,各形狀碧玉五箱,各色寶石,琉璃,瑪瑙,珍珠三十箱,書畫兩箱,外有被蟲蛀咬的銀票一十六萬,完整銀票五十萬。”柳懷言說。
“那些贓款就這樣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老丞相覺得不可思議。
“微臣細細查了,看車轍痕跡,是從中堂到內堂的幾處假山夏的暗房所運上來,有些裝足金的箱子稍微有些破敗,想到在那地下已經放了很多年頭。而俞府周圍並無其他雜亂的運輸重物痕跡,所有錢財應是一直儲存於將軍府的暗房。”柳懷言在此向青帝稟明。
“衆所周知,俞將軍這幾年一直駐守邊關,這些錢銀有可能是栽贓之舉。”俞萬里繼續說道。
朝堂上另一位中年侍郎說道:“審其家人,家丁,不就清楚了這銀錢的來歷。”
“朕早上已經聽柳都統稟告過了,其家人在一夜之間全部不見了,俞家主母,二夫人,俞府官家,連同守門人,無一人看守,府中並無任何掙扎痕跡和血跡,府周圍也沒有運輸其他財物的痕跡。”青帝面無表情的說。
底下的官員也猜測不出如今青帝的意思,是要當一樁叛國謀反的重罪來查,還是應當保其死後名譽,當一樁被人誣陷的名譽案來查。
“那就提俞昌的副將,俞昊天進京審問。”老丞相稟告青帝。
堂下各個派系都清楚知道,俞昌一向貪得無厭。奈何青帝不明示辦案方向,自己官微言輕,若是正好猜中青帝心思還好,猜不中辦砸了,被其他派系利用此事,丟了前程是輕,府中妻兒如何安身立命?
只有這幾日才被重新重用的老丞相黎遠和根基深厚的俞萬里纔敢與陛下說一二意見。
“莫傢上卿和參成都尉追其家人回京,在獄中審問。黎老丞相和俞大夫等候俞昊天回京,在理明院審問。”
青帝說完安排後,纔有三兩反應快速的中堅力量,提出其他後續意見。
“如今俞大將軍離世,副將俞天昊進京,西北邊境無人鎮守,術榮國恐怕伺機而動。”
“傳朕旨意,如今守在京畿重地虎跳關張先影將軍提升爲西北大將軍,帶虎跳關將士明日啟程去西北駐守邊境。”
“虎跳關將軍一職,老臣推選張先影大將軍的四弟子劉聰擔任。他熟悉虎跳關的地形和軍中人秉性,是不二人選。”
眾人沒想到,黎老丞相比誰都先人一步,推出青冧門的劉聰來擔任如此重要一職。不知道是拉攏如今蒸蒸日上的張將軍派系,還是陛下早就私下授意。
只能跟著老丞相附和:“張先影將軍這位四弟子智勇雙全,不失為最合適之人。”
“那就應老丞相和眾臣的推舉,劉聰都尉擔升爲將軍,鎮守虎跳關。”
下朝後,眾人都在恭喜張先影大將軍的大弟子柳都統,青冧門這一派如今青雲直上。
柳懷言應承幾聲,趕回軍營去訓練三萬大軍。
在路上,柳懷言思緒根本不在朝堂權利爭奪上。俞昌墜崖之事,忙於政務的他恐怕是最後一個知曉。
因為母親的固執和偏見,自己與錦心如今雖只隔著一道宮牆,卻比之前隔著一個景州和京州都遠。
俞昌死了,母親的計劃全盤落空,她恐怕也顧不得在干涉錦心與自己之事。
——是自己受傷博取她同情,還是寫一封信去道歉,請求她原諒自己,還是負荊請罪任由她發落。
柳懷言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與唐錦心和好如初。
但父親還未沉冤得雪,母親接下來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柳懷言不得而知,也有些畏懼自己的這位瘋狂的母親。
昨日俞子將的馬車並未進青冧門,擔心連累師傅,他立馬飛馳出朱雀南街。
“告訴馬伕,師傅的意思徒兒明白,徒兒會重新找一處安全之地,師傅勿要擔憂。”
在虎跳關接到訊息的張先影,在營中翻著【六韜】嘆口氣,擺擺手讓自己的十六弟子下去。
俞昌將軍府早就沒了人,俞昌的屍身也不知葬在了何處,一切都像鬼浮魅影般詭異。
君心難測——夏蕪梨在弔唁的眾人走後,想到整個俞府不知道會不會被牽連。入夜後,夏蕪梨就帶著闞清子順著俞昌留下的其他暗道,逃出了王城。
清子非要帶著俞昌的屍身,夏蕪梨怕暴露昨夜之事,同意她帶走。老管家,花匠,家丁也從暗道裡一起出來。
半夜時分,俞昌屍身被安葬在北郊外一處小山坡之上。
沒有墳塋和墓碑,沒有紙錢和送葬人的哭聲,只有一聲鴉叫,很快訊息在靜謐的末夜。
闞清子走了幾步後,回頭把自己頭上的一隻小百花,插在那微微突出的泥土上。
一路莫不作聲的她,跟著一行人一直向東去。直到藉口解手,離開了夏蕪梨一行人,回到了王城。
路上闞清子想明白了俞昌恐怕死於自己府中人之手——一看夏蕪梨性格的轉變和對出城暗道,與這一路有條不紊惡安排,她明白了一切。
她知道子將回來,她想見子將一面。她不會告訴子將真相,她更不會告訴夏蕪梨。她也不知道去哪裏,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還好夏蕪梨把之前命人從庫房裏搬出足金和瑪瑙放在走廊之時,偷偷把一沓厚厚的萬元的銀票塞到她的袖口。
出暗道之時,又給她了一些碎銀,怕她露富太早,被有心人盯上。
當時闞清子還以為這位主母趁著將軍死後,用這幾十萬兩銀票栽贓自己,如今看來,夏蕪梨已經算到自己不會與她一起離開京城。
半天后,俞府的家丁和眾人拿著俞昌攢下的一些銀子和小額銀票都散了。
只有老管家周成棠還跟在夏蕪梨身後,兩個都年近半百的人,一路偶爾說幾句話。
“夫人,如今我們要去哪裏?”
“你既不知道我去何處?為何還敢跟著你明知道設計殺了……”
周成棠情急之下輕輕捂住夏蕪梨的嘴,“請夫人不要亂說。”
夏蕪梨笑了一下,什麼都明白了。
“我本想去景州留仙崖。”夏蕪梨繼續笑著說,那種笑有少女的純真和狡黠。
老管家先踏上棧道走在前面說:“聽聞那處崖高而危險,但與蜀山仙居只相隔三裡地,傳說那處常有仙鶴飛往蜀山時,作為最後的落腳地。”
“去安居鎮吧,你與我開個茶樓也好。”
聽夏蕪梨如此說,周成棠的眼眸突然變得明亮又害羞。
“您,您願意讓我繼續跟著您?”
“跟我走吧,我缺個人管茶樓。”
走過了棧道,周成棠因為內心高興,話慢慢多了起來。
“不知道二夫人會選擇去哪裏?”
“由她去吧,她不知道我們去了哪裏,我也不擔心她出賣我。就我在出城暗道中觀察她的表情,她從惶恐害怕變成恍然大悟,她也是猜到了什麼。她既然默而不發,也許是有其他的打算吧。她雖這些年在俞昌身邊,我知道她也是個明事理之人。可惜了,從開始她就遇錯了人。”
“是了,二夫人一向寬厚。”
夏蕪梨聽周成棠誇了闞清子一句,內心竟然生出一股醋意,她突然就不說話了。
周成棠也沒觀察到她這一變化,繼續高興的字說自話:
“夫人可知道,十二歲那年,我隨著哥哥逃荒到東郊往外,是夏侯爺命人布粥。當時他身邊的葉依依可真美啊,葉依依竟然把自在樓給我們避難之人居住。”
“我外祖父除了太過心善,還有一個毛病就是風流。”夏蕪梨生氣的說道。
這句話說出口時,夏蕪梨馬上意識到自己竟然失禮了,也觀察到自己時在說給周成棠聽。既然他要與自己去安居,又突然提出闞清子,那句話讓自己生了氣。
“以後在我面前,不要提其他任何女人。”夏蕪梨突然往前走一步,拉住周成棠袖口說。
“是……夫人。”周成棠看著拉住著自己袖口的夏蕪梨,突然漲紅了臉。
“走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