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智如亭旁 血濺當場
過一座稍矮一點的山峰,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才個轉彎,又顯一大片荷塘。忽而雨急風驟,水裏生出漩渦。
“原來是迷魂陣,還好沒有冒然闖入。”
“公子不必驚慌,過了這段還有一段珍珠灘,我家主人不喜生人誤入,霧裏有一些東西,請將眼睛矇住。”
星儀風雅分別將錦青和聰兒的眼睛蒙上,聰兒聞到一陣濃烈硫磺味。
“姐姐,這水裏還有冷凝香。”
“冷凝香對唐門人造不成傷害。這香極容易揮發,同硫磺混雜可對人眼睛造成失明一月左右,配製解藥也容易,只是個江湖警示而已。”
又轉彎一道見一大峰,靠岸而泊,一塊巨大碑石赫然出現,草書篆刻三字:仙逸峰。
眾人拾級而上,一路輕歌歡笑。過一石林,林中有許多條路。靜姝在前慢慢的走,每一步都得走在如書般大的小石板上,石板排的也算密集,剛好只能供女子邁出半步。
靜姝她們在前面走得很優雅,風舉則有點狼狽,聰兒由星儀牽著在石板上蹦蹦跳跳,絲毫未覺不便之處。
石板外很多淺淺的大腳印,看來雲上閣來往高手不少。
“我家主人說這樣的石板叫半步搖,又名美人路。”
錦青卻偷偷記下了破這石陣的步子:右四,上八,右八,上十二,右十二,上二十四,右二十四,上四十八;左四,上八,左八,上十六,左十六,上二十四,左二十四。
一座休憩的小涼亭名為智如亭,從智如亭便可遙遙看見雲上閣的匾額了。
靜姝讓葭嵐同風舉一起先去通報有客前來,錦青和錦聰則慢慢往雲上閣的正廳走去。錦青停下來站在山峰的半腰之處,看身後白雲繚繞,想著一路的艱辛,捏到聰兒手心傳來的溫度,心終於安穩下來。
靜姝笑著遠眺湖中:“采薇也回來了,這下可熱鬧了。”
錦青心想,等采薇來了倒要好好問問她,大家都躲在雲上閣做什麼?一年前無端逝去的錦心也在,姑母也在,什麼時候她們有事都不告訴我了?
錦青和錦心感情素好,錦青以後醒來,錦心跟錦青提及好多童年之事:小時候爲了好玩,一直叫對方姐姐,久之連門人都分不清究竟。但是她們的分別其實很明顯的,錦心的雙眼狀如桃花,錦青的眼睛更狹長些與鳳眼極像,且她的眸子旁多生出一點黑眸。
“祖父唐天之說,你的重眸是多慧和磨難的徵兆,比如傳說黃帝和李煜都是一隻眼睛卻有雙眸。”
“還好,我的那個眸子生得小又淡,我纔不想被千機之都折磨,死狀如弓弩。”
“那個多才多藝的帝王李煜就死於此毒。”
“我們生在唐門,百毒不侵。”
“我們是百毒裡浸過,後來才百毒不可近。”
葭嵐一臉驚慌朝智如亭跑來:“靜姝姐姐,錦青公子,小心!”
隨後,葭嵐身後追出來三個身著錫金軟甲的大漢。難怪剛纔石板外有許多大步子,應該就是眼前這些人留下的。錫金軟甲都齊齊朝葭嵐砍去,葭嵐閃過一刀,顧著叫眾人快走,根本抵擋不住,在一瞬間一刀斃命。
葭嵐的頭晃晃的滾落下來,順階向下,一路血跡,錦青趕緊捂住錦聰的眼睛。
靜姝提氣飛上去,錦青轉過身囑託風雅和星儀將聰兒帶去隱梅山莊後立即隨靜姝,往閣上飛去檢視。
錦青從袖子裡放出在路上新捕的竹葉青,被錫金軟甲砍成幾節。
“你先去看閣主是否無恙,我在這裏先擋住他們。”
錦青撒一把愚童子向攻擊她的錫金軟甲,派靜姝去閣上檢視姑母。
愚童子是細如塵屑的吸血蟲,沾上人體面板瞬間被血的腥味吸引,它們無孔不入。愚童子最喜吸食宿主的脊髓,越變越大直至宿主癱瘓,痴傻如童。
他們身有軟甲而不得進入,頭顱卻曝露在外。錦青聞見他們臉部有做作簡單處理,抹過百蟲不近的麒麟血,看來對方也是有備而來,對唐門蠱毒暗器十分樂然於胸,所以一身錫金軟甲準備充分。
可錦心這愚童子,偏偏是在麒麟血中飼養,起先一百隻裡只能活兩隻,後來漫長繁衍生息,纔有如今這一瓶。
離開天心崖時,在大火裡錦青還特意帶上,就怕發生如今這樣的不測。
錦青飛離錫金軟甲一丈外,只消等愚童子發作就是。待錫金軟甲刀戟從他們手中脫落,癱倒在地,錦青往雲上閣的正廳走去。
雲上閣表面上是個道館,裡面卻有個不小的練劍臺,練劍臺上十幾名輕易女弟子有些吃力的對戰來犯的二十多名錫金軟甲男子,亦是看不清相貌,只能靠身形辨別。
錦青好不容易從攏月山順利到達闌蘇,又輾轉到了雲上閣,以為唐門中的禍事也許可以找到線頭。纔到峰頂,閣中還不知主居何人,卻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帶入另一個線團。
邁過雲上閣門檻,其間三三兩兩廝殺的人,錦青輕鬆避開。再往裏面走是偏殿,這裏聚的人正刀劍酣對。地上有云上閣弟子受傷,有人已經斷氣身亡,有錫金軟甲,更多是雲上閣的青衣女弟子。
錦青傷勢好了七成,抽劍刺向來襲的勁敵專刺腳踝,那裏靈活所以沒有甲冑。
這劍錦青常常喂從泣夜榕樹葉裡提煉的毒液,它容易儲存又可存放時間長,碰到到血液,血液就以非常快的迅速凝聚,所以這榕樹又見血封喉。
三山五鬼如鬼魅出現在錦青面前,錦青一驚,這樣的江湖高手也來了,聽弟子說三山五鬼單佔了仐洲三座三頭。錦青快速移動身法往正堂飛去,必須知道錦心和姑母是否都在雲上閣,此刻是否安然。
撒下迷魂散,錦青往堂中飛去,儘管知道越往裏走活著的可能就越小越出不去。
一隻赤青巴烏見到錦青,歡叫一聲,巴烏藍頭黑身,翅膀上已經有血。
“這是錦心的信鳥,姐姐她還活著!”
錦青從右袖裏喚醒紅虯,這紅虯這十幾日有錦青的毒血餵養,已經紅中帶金,比之前胖了三倍。紅虯在地上醒來後,不知何時又長出三隻觸手,紅虯九隻觸手將甲衣人或撕成兩截後扔向空中。
三山五鬼一刀便砍去它五隻觸手,它身上全是自己的血,卻好像不怕疼,依舊在敵人面前齜著牙齒,保護錦青。
錦心的七靈貂從堂中如一道閃電,突然殺出來。五鬼換影移形,七靈貂不管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極快的去咬,然後又閃回堂前一株百年梨木上。
趁著空際,錦青終於在後堂的天井邊找到錦心。她一身煙藍長袍英姿颯爽,桃花眼雙目炯炯有神盯著自己的敵人。長髮用巾帶束著,儒雅翩翩難怪侍女都叫他雲書公子。錦心沒死,這真是離開天心崖來目前最好的訊息,錦青心裏生出歡喜。
只見錦心風雲變幻之間將手中鐵扇放回袖中,將幾柄暗器從袖口打出,又從腰間抽出長劍,這些動作都是一氣呵成。錦心正執劍對寰派的倥侗二老:一個桐華老人,缺了左眼,一個桐玄老人,缺了右眼。
錦青在萬卷樓聽門人彙報過倥侗二老諸多惡跡,他們在蜀西的青州靈川一帶殺戮了多名壯漢並將其眼珠挖出下酒,手段極其殘暴。驚得靈川很多酒肆不敢再做酒肉生意,官門多次派人將其追捕均,被二人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