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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山石林木 古道熱腸

    “您問的可是王城白虎西街的劉平岡將軍府?”

    “那離禁宮應當很近。”

    “不知嬴妃為何突然問起劉將軍府?”

    錦心被這孟嬤嬤反問一句,知道自己不能暴露柳懷言,便嘆口氣說興許前幾日在民間野史上瞥見便記下了。

    “您可千萬別相信那野史上的記載。劉將軍並未賣國求榮,都是因為將軍坦誠正直才被奸人迫害。”

    錦心和孟嬤嬤同時緊盯著門口的方向,然後孟嬤嬤不管那兩個侍女這會兒是不是已經請來御醫,關上大門和裏屋的小門,用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輕聲細細的說。

    “可惜了劉家也沒個後人在世,若是在,現在興許還能沉冤昭雪。青帝聞一知十,明辨是非,若是有人提起翻案,只要暗中再找到當年的證人和證據,不怕劉將軍墳前再無人祭奠。”

    錦心頓時對著才照顧自己半刻不到的嬤嬤起了敬畏之心,她這樣的深宮女眷,居然不隨波逐流,依舊古道熱心,保持俠義。

    “既然娘娘喜歡聽故事,老奴就斗膽多說些。老奴的堂姐黃二娥恰是將軍府的故人,當年我家貧寒,堂姐大我們七歲住在我家隔壁。每月休假回來,總會給我們從將軍府帶一些吃食回來,鮮果,乾果,小餅乾和油炸酥肉。將酥肉切片用青菜葉來熬湯,真是難得的美味,整條街都羨慕堂姐進了好的主顧家。可惜當年堂姐只在將軍府做了七八年的雜工,她到了十九便嫁給了同街做油餅和油酥的王麻子,劉夫人送了她一對金耳環做嫁妝。那些年要不是油酥生意好,小兩口不捨得分開,堂姐還想著回去將軍府做差事。堂姐婚後,就介紹了夫家的堂妹王棉葵去將軍府接差。可惜好景總是不長,沒過二年,將軍府就被奸人陷害,家破人亡。”

    “這堂妹可還活著?”

    “活著呢,堂姐結婚見過一次的,臉上特別胖,但聰明伶俐。十年前我回家又見過一次,大冬天的她在井邊喝涼水。痴痴傻傻的,當年那麼小,被那場大火嚇著了罷。”

    “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說起她,她的外祖父是私塾先生,當年也是能識得幾個大字的,所以她去了將軍府就在劉夫人身邊,做穿衣梳頭之差。哎,當年若不是先皇年老體弱,又加上前堂無人可用,冧帝和青帝二位皇后都走得太早,後面妃嬪眾多爭寵,也不至於本該的清明盛世,差一點就國破家亡。”

    錦心依舊謹慎的聽著門外的動靜,除了幾聲鴉叫,並無異常。

    “我堂姐有時擺攤前也會回將軍府偷偷看一眼。那處原本山石林木絕美靈毓,如今山木林木不復,唯有斷梁殘石。”

    “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明日去將軍府看一眼。”

    “這麼冷的天,娘娘還是別去了。若是有個好歹,青帝又得顧著你,還要顧朝堂,青帝這才繼位,社稷正是需要穩固之時。”

    這個右臉有胎記的嬤嬤,錦心覺得那不是胎記,是太懂得是非黑白,恐怕是自己故意覆蓋上去。

    錦心觀察孟嬤嬤臉上一陣,直到確定不是易容術才安心。

    “娘娘,你今日怎麼這麼奇怪,老奴都有些不解,一直盯著老奴的臉。還有一處很奇怪:以前這王宮都是些雀鳥,如今怎麼這麼多烏鴉。去年天寒時,也不見這樣。”

    “不如,孟嬤嬤跟我說說你自己吧。”

    “我啊,家中姊妹一共第三個。三弟死在前年隆冬,大哥死得更早。在三十三歲時就過世了,留下了兩個侄兒如今已經分別成家。我嫂子家世不錯的,家裏開了間布莊,當時下嫁給我拿老實憨厚又勤快的哥哥……”

    門口傳來御醫的咳嗽和侍女們敲門的聲音,打斷了主僕的談話。

    蜀國,西北邊境,赤巖壁。

    秋分過後,西北挨着術榮國的靈州就起了風沙和大霧。在以前,赤巖壁往西十公里有一處金礦,經過千百年的過度開採,和對周圍疑似礦山的挖掘,對方圓幾公里的植被造成嚴重破壞,已經變成一處起風就刮沙的貧瘠之地。

    而這裏再過二十里就與術榮國接壤,術榮國千百年來名明著爲了這金礦發起國無數次戰爭,也有術榮國民眾悄悄發明各種遁地和飛躍之法,去金礦淘沙。

    至今,還有一些術榮國的老人,認為蜀國的金礦遍地生,那座礦山也並未完全被開採,給子孫說起蜀國的金碧輝煌,繁華昌盛。

    俞昌和跟著自己十年的舊部隊,這些年便一直駐守在此處。駐紮在赤巖壁只是看似條件艱苦罷了,從寒露開始,軍中各營帳便燒起了碳火。

    比王城禁宮後院霜降和立冬還早了大半個月。

    每日有從那條秘密進京路線從各州所運來的新鮮瓜果和額外糧草。

    俞昌一身金甲在眾將面前大怒。

    “軍中各營各部,損耗如此之大,倘若未起戰事還好,一旦起兵,如何能應對敵情?”

    “俞將軍也知道,將士們遠離家鄉,有的三年都未歸家,有的七八年都在此駐守,恐怕家中妻兒的面容都模糊了。”這帶頭說話的,便是跟了俞昌若最久的俞滿倉。

    三十年前術榮國進攻蜀國青州與靈州交界處的衡城,俞滿倉應徵入伍。此人力氣大,戾氣也大。

    若不是後來憑著自己夫人在耳邊提醒自己,憑著這姓氏和老族譜去依靠正當紅的俞昌將軍,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俞滿倉已經年過古稀,脾氣沒有收斂,反而仗著自己跟隨俞昌多年勞苦功高越發在軍中個將領之間橫行。

    “滿倉將軍此言差矣,軍中本就該是行令聽指,練兵為主,操作有素。外人都稱呼我們為俞家軍,大家都知道我們俞家軍這幾年軍事懈怠,軍中滋生各種貪汙腐敗也就罷了,這幾年居然有些營帳的將士偷偷養起了軍女支,整日醉酒淫樂。如果再不整頓,恐怕我們都成了魚假軍,都是一群任由人宰割的魚。”年紀稍小的南將軍握著自己的長劍,接過話來說。

    “這幾年我軍的重點諸位也是明知肚明,爲了那條密道更投入不少心血。如今冧帝退位,青帝耳聽八方,他眼明心亮可不是那個年老力不從心唯唯諾諾的成帝。若按原計劃實施起來,恐怕難上十倍。南將軍此話諸位應當聽到心裏去,不然我們這筐魚,將來還不知如何下場,變成什麼樣的魚肉!”南將軍旁邊的俞鬽將軍抱拳提醒俞昌。

    “好啊,你個俞鬽,平日在我跟前畢恭畢敬,今日在眾大將面前替姓南的說話,今日老夫就讓你提前看看你的下場。”俞滿倉因為俞鬽在眾人面前護著外人,想著平日對自己低頭含腰的樣子,覺得此人讓自己丟了威嚴和麪子,站起來拔出自己的龍鋼鞭就要抽去。

    俞鬽快身散開,龍鋼鞭劈在他的桌子上,滿地瓜果大肉散落一地,榆木的桌子斷成三段。

    一把利劍從俞昌背後的劍架上被拔出,趁著俞滿倉追趕俞鬽之時,一劍灌入俞滿倉心臟。

    俞滿倉不可置信的回頭看著面前自己面前,左臉被自己的血濺滿的俞昌。

    “果然最狠的是你!”倒地,掙扎兩下,斷了氣。

    眾人詫異的從自己位子上沾了起來。

    “俞昌大將軍,這是?”

    這時,俞昊天拿出一本淡黃的冊子仍在軍營一側俞滿倉方纔所座的桌子上。

    “相信諸位不用看這冊子所記內容也明白,滿倉將軍這些年所做所為,俞昌將軍已經一忍再忍。諸位同仁也是一再退讓,可惜滿倉將軍年老糊塗,越來越來將軍營當自家後院。貪汙也就罷了,還縱容手下新兵強搶民女,破壞與術榮國的協約。”

    “昊天將軍不同說我們也明白,這滿倉將軍的就是軍中的一粒老鼠屎,今日不死,將來也會連累大家。今日應當商議如何加強軍紀,整頓軍營。”

    俞昌擦乾淨臉上的血,坐回主位上正要說些安撫眾將領的話。

    從營外飛奔而來一匹快馬,直接停下營前。

    “報,京中急信。”

    “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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