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清碧夜探 神秘道長
段幹老將軍轉身一笑:“我猜到柳都統不熟悉這禁軍職務,恐怕會提前幾日來,於是特意讓大莫他們在各個城門等你。”
“段將軍思慮周全,晚輩實在愧疚。只是晚輩此刻有件重要事待辦,不知老將軍……”
柳懷言拱手彎腰說明情況時,本該換崗去休息的魚鳧城東南西北四位主將,戎裝未卸,趕來柳懷言和段老將軍面前報道。
“師侄,這幾位是鎮守王城的各門主將,分別是孟精誠,秦武,楚金戈,辛東闌。吶,大莫你見過了,以後他是你的副手。”
柳懷言一一與四位主將和副統領回禮。
“這位是接任我禁軍統領一職,接管王城五千七百二十人的柳都統。”段幹老將軍看著眼前六位朝氣蓬勃的青年,一下子眼睛溼潤。三十二年前自己臨危受命,接任禁軍統領一職彷彿就在昨天。
爲了掩飾自己內心那瞬間的五味陳雜情緒,段老將軍轉身俯瞰魚鳧城內高高的城牆下鱗次櫛比的商鋪,民居。
因為已到酉時,天空已經由碧藍轉為墨藍,明黃的燈火已經徐徐亮起。
段老將軍一身嘆息,這嘆息裡有落寞也有欣慰。隨後將柳懷言帶進軍營,將京畿,王城,禁宮的軍隊佈防情況在地圖上一一說明。
交接完了軍務,段幹老將軍退了身邊跟著自己多年的將領大莫,帶著柳懷言在以前自己每日巡防一遍就回,而自己這幾天迎著寒風每日不停的走走停停,老手撫摸著城牆上的匹匹青磚,沉默著嘆息的城牆上講這些城門從前和近年來的大小各事,直到聽到各個街巷的打更人通知全城已經二更。
柳懷言在寒風裏凍得有些發抖,一面仔細的聽著段干將軍一刻不停歇的囑咐,一面思慮如何在老將軍處打探到國婚喜宴上的情景,到底那國婚上的女子是何人?
“冧帝和青帝皆是心慈的帝王,我蜀國地饒山秀,物產豐富,一直被周遭鄰國覬覦。我十二歲入軍營,如今七十三卸任,一生已經圓滿。若是老友問詢,替我向張先影將軍告辭,說我此生無遺無憾。”
“晚輩一定不負老將軍所託,盡忠職守,衛我京畿。”
三更之時,柳懷言才帶著疑問回到青冧門。
收到門童來報,說是大師兄從王城回來。清碧連忙梳洗換衣,僕人掌燈,往柳懷言的院子走去。
“這些天你去哪裏了?師弟們都說你請了一月公假,我卻到處尋不到你身影。”
“師妹,我已經安然回來,你且安心去睡。”
“師兄,你開門。”
“師妹,夜深了,諸多不便,你且安心睡去。”
“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了什麼,自己不想面對發生的這一切。別擔心,你有我呢。”
“在我沒見到她之前,我不會相信的。你走吧。”屋內的人捂著胸口,緩慢的起身,吹熄了燭火。
“師兄,我知道唐錦心嫁給青帝之事,你有諸多不平。不過是江湖上人人都厭棄的妖女,她不值得師兄你勞神傷心。”
“誰是妖女,誰是聖女,你在這江湖也經歷了不少事了難道自己不清楚嗎?跟大部分人利益相同的便是聖女,違背大部分人利益的就是妖女。任何一個弱點都可以被敵對勢力利用,變成敵方的一把利器。師妹若是再不回房,恐怕會驚擾到師傅他老人家。”
“師兄,你為何執迷不悟啊?”
“我一切安好,你且睡去吧。我因公事緊要,明日就會稟明師傅,搬出青冧門去往軍營報道,還請師妹讓我一人安靜的在此間度過最後一晚。”
國婚那日,清碧便一直好奇這突然嫁給才登上帝位沒幾天的青帝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晚間,拿著賞賜從禁宮裏換班回來的師弟們,接班時說起是來過咱們青冧門的那位唐姑娘,還不停相互提醒。
“若是大師兄回來,可千萬不要提起國婚或者唐門,唐姑娘之事,以免大師兄傷心。”
“知道了,唐門雖然一向不以正道自居,暗地裏做的卻一直是關心民生之事,無論是驅魔捉妖還是開山治洪,都與蜀山派一樣在東邊維護俠義。只是,明明唐姑娘與咱們師兄情真意切,不是逢場作戲,為何會突然封為嬴妃,實在讓人費解。”
清碧一聽,那嬴妃竟然是唐錦心。沒詫異一秒後,內心欣喜的笑了。
“她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的妖女,是師兄誤信了人。等師兄回來,在他傷情的這段時間,我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幫他撫平傷痛。”
清碧不關心怎麼也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權衡利弊之堂堂蜀國帝王,會在突然間娶唐門的妖女為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在這兩日,她整日的含羞微笑,連對身邊僕人和師弟們,都多了幾分關心,只期盼著柳懷言平安回來。
三更霜重之時,柳懷言回來了,果然語氣裡全是頹唐之氣。
她給自己鼓勁:“沒關係,師兄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再過些時日,等他知道了唐錦心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女,便會慶幸自己不是那個被累牘的青帝。有什麼辦法讓師兄留下來,且從傷悲裡抽離?——對了,找她。”
清碧轉身回到自己書房,命丫鬟去把十七師弟找來。丫鬟本想勸小姐更深露重,這個時候去驚醒夢中之人,恐怕不妥。雖然這幾日小姐心情大好,但一想到小姐平時的手段,不禁打了寒噤。連忙自己提了燈籠,往南邊戌營裡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個憨厚的小青年走在丫鬟前面快步走到清碧書房。
“十七師弟,你幫連夜親自送一封信去城東的涼月寺。”
第二日卯時,從霧氣中走來一位身披暗綠色道袍,遮住半張臉氣質依舊如竹葉翩躚的女道長。身後還跟著一對年齡弱冠之年,拿著拂塵的雙胞胎青年。
青年仔細的打探路上情況。縱然如此清冷天氣,連最貪利的商販都未開門。
張清碧將女道長和身後之人恭敬的迎進了青冧門。
道長被迎進青冧門東邊最大的廂房,她落座後並未飲下清碧早已經備好煨在碳火裡的熱茶,而是取下黑色面紗,露處被灼傷的半張臉淡淡的說:“去把懷言叫醒吧,一切都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