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重新躲進雲層，沒有陽光的照耀彷彿氣溫也下降了好幾度。但也許只是此刻和趙明玉的沉默營造出一種冷氣氛，阿莞合了合外套，思考怎麼回答趙明玉的話。

    “你要是想說什麼，明白一點說比較好，我最近睡得不是很好，腦子不太能轉彎。”阿莞想得有些頭疼，也沒有明白這是在討論什麼問題。

    “嗯，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要是你這樣的人寫情書給誰的話，光是那些紙上的字句，就能蠱惑一半的人心吧。”

    阿莞轉頭看趙明玉，從她略帶戲謔的表情中逐漸明白了些東西。阿莞在這之前不明白的趙明玉的敵意，也許是因為那個從足球場朝自己走過來的人。

    這個驕傲的女生大概也是喜歡代續的，只不過代續和阿莞都不太注意這樣的事所以並沒有發現，或者說是趙明玉隱藏得太好了。她這麼驕傲的人，沒有人會想她在暗暗地喜歡誰。

    “我沒有寫過，但是應該不擅長吧。”阿莞倒還真沒有寫過情書，但想想都覺得和自己挺違和的，表達愛慕那樣的事，阿莞不擅長，何況變成文字本來就會再誇張很多，太肉麻了，阿莞無法想象。

    連代續跟自己說的那句“做你旁邊的香樟樹”這樣寫意的話，阿莞事後想想都覺得很難為他，居然在“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引誘中講了這麼不像他會說的話。雖然很是可愛。

    接下來趙明玉也許就會想問那阿莞和代續怎麼就悄無聲息地在一起了，明明並沒有什麼交集，也許是誤會自己送錯的那封信了吧。阿莞和代續談戀愛的事，沒有特意跟誰說，也沒有特意不跟誰說，兩個班的同學全憑眼之所見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越來越親近，也有說他們在談戀愛的，但也未曾有誰正式地問過阿莞和代續。

    自然地接受就好了，阿莞想，她和代續只不過是一起喫喫飯、散散步、去圖書館看看書，沒有什麼大張旗鼓的情侶行為。但沒想到第一個來跟阿莞說這個事的人是趙明玉，還以這種百轉千回的方式。

    趙明玉的表情明顯是不信阿莞說的話，但也沒再說什麼，在代續走近之前站起身，匯入散步的同學行列。

    “你什麼時候跟趙明玉這麼好了嗎？”代續看著跟自己打完招呼走開的趙明玉，不解地問阿莞。

    “嗯，不算是好吧，可能還是壞呢。”阿莞看著代續完全無法明白阿莞和趙明玉坐在一起聊天的情況，倒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明。

    “哦。你最近睡眠好些了麼？”代續也不再追問，看阿莞今天精神不錯，想起她前兩天說睡得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好些了。

    “好多了，最近晚上也下雨，睡得蠻好的。”

    阿莞喜歡下雨天，尤其喜歡下雨天的夜晚，窗外雨滴嗒嗒嗒的聲音讓人很好眠，然而連綿的雨水還是不能持續太長，不然總有種溼漉漉的感覺，心情會被感染得像是陽光背面深綠的青苔一樣，兀自孤獨著，在夜晚的夢境會出現更多悲傷的故事情節。

    “那就好，下午一起吃飯吧，我媽說會給我送梅菜扣肉來。”代續彎了眼睛，細細地看阿莞額頭翹起來的劉海。好想伸手幫她撫順了。

    “你們都這麼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了嘛？”舒杏打球也打得累了，轉身找阿莞的時候，正巧看見了代續的一臉愛憐。

    畫面美也美得太過分了，阿莞盤腿坐著，代續站在她面前，微微彎著腰，笑盈盈地和她講話。陽光不知何時又跑了出來，卻只給他倆鍍了一層閃閃的金光，全世界只有他倆在談水蜜桃味的甜蜜戀愛一樣。想到水蜜桃，舒杏倒有點想吃了。

    “怎麼，羨慕了？”阿莞轉過頭，朝著舒杏挑了下眉。

    “哇，你看你家明莞爾，氣死人不償命啊。”舒杏指著阿莞向代續告狀。

    代續笑笑，用沉默表示某種對阿莞的認同。舒杏只能同時白了他倆一眼表示自己的無語。

    “我去，趙明玉真這麼說的啊。”

    代續走之後，舒杏問剛剛看見趙明玉過來說了什麼，見過她很多“囂張跋扈”的樣子，舒杏不是很喜歡她。

    阿莞對舒杏是不會瞞什麼的，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嗯，我一開始也沒明白她講什麼。”阿莞拍拍屁股站起來，快下課了，準備往教室走了。

    “不過，人家明明有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被你這麼一攪局，肯定不樂意啊，讓你甜蜜地談戀愛。”想起剛剛阿莞氣自己的樣子，舒杏覺得這大概就是報應了。

    “沒辦法嘛，誰叫我這麼優秀呢。”阿莞搖了搖頭，突然自戀起來。

    對於阿莞越來越不謙遜的樣子，舒杏已經很習慣了，果然有人寵著是不太一樣，給阿莞寵得都無法無天了，還在意這點謙遜。

    “那你跟代續說了麼？”不理會阿莞的無厘頭，舒杏轉換了話題。

    “沒有啊，這個要告訴他嗎？我覺得不太好，趙明玉也沒說喜歡他啊，我還是不作為比較好。”阿莞招呼上從後面趕上來的林雪，順便跟去還羽毛球排的同學道了謝。

    “也是，但是感覺這樣也很危險啊。”舒杏挽上林雪的手臂，準備先給林雪也說一下這件事。

    看著舒杏飛快地跟林雪說明剛剛發生了什麼，阿莞失笑。有這麼個可愛鬼在身邊，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守住秘密的。

    同樣往體育場外走去的趙明玉，轉頭看了一眼阿莞，然後和同學說笑著往前走去。剛剛那些奇怪的提問彷彿跟她無關，她不曾向阿莞透露出一丁點她喜歡代續的訊息，趙明玉表情一如往常。

    真是奇怪，她這麼聰明的人，應該是知道跟自己講這麼奇怪的話肯定會讓人產生懷疑的，怎麼會突然來問自己呢？阿莞思考著趙明玉的想法，沒有注意到舒杏說的話。

    “欸，我倆一致認為雖然趙明玉還沒幹什麼，但總歸是個危險分子，你得提高警惕。”舒杏不滿意地又說了一遍，阿莞這個沒有危機意識的人，等哪天代續讓趙明玉撬走了可怎麼辦。

    “趙明玉突然來講這些也挺奇怪的。”林雪也覺得奇怪，看著趙明玉像是直來直往的人，不明白怎麼突然換了風格做這麼委婉的莽撞的事，雖然也一樣陰陽怪氣的講話方式。“你們分手要是比高考先來，會影響我們考試的，怎麼着也得堅持到高考後。”

    “嗯嗯，好，謝謝兩位大軍師。”阿莞點了點頭，知道舒杏和林雪也是擔心自己，“我們去買東西先墊墊吧，我又餓了。”

    阿莞覺得最近腦子用得太多了，餓得也很快，得多屯點東西才行。

    “什麼時候我們這裏纔可以下一場像樣的雪啊。”

    看著江米條上的白色糖粒阿莞突然產生了愁思，被舒杏和林雪推了兩下開始老老實實走路，不再講奇怪的話。

    “你這麼快就到了啊。”阿莞在座位上放下碗筷，看著代續面前展開來的一堆好吃的，驚得目瞪口呆的。

    阿莞碗裡的飯菜立馬顯得寒酸起來，阿莞看了看坐在隔幾排位置的舒杏和林雪，同情了她們一小會兒。

    “我還以為就一兩個呢，阿姨是來給你送滿漢全席的吧。”阿莞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這葷素搭配的菜市，盛在簡易的餐盒裏，也絲毫不會影響它們的美味。

    “我媽喜歡做菜。”

    阿莞和代續用餐盒蓋夾了一些菜出來，送到舒杏她們那桌，總覺得得讓她們常常才行，不然獨享簡直太罪惡了。

    阿莞已經摒棄了碗裡的土豆和豆腐，嚐了一塊梅乾菜扣肉和糯米丸子，幸福感就開始爆棚。突然想到什麼的阿莞抬起頭來問代續，“戴青川呢？”

    “他今天下午請假回家了。”代續看著阿莞吃得很開心，自己的吃飯速度倒是降了下來，只顧看著她了。

    “哦，他運氣真不好。”阿莞又想，也許他早就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吧，就放下心來。

    阿莞的爸媽做飯風格完全不一樣，但都做得不是很好，媽媽做的太清淡，爸爸做的口味就太重，喜歡新創菜市的他每次都能做出點奇怪的東西，讓阿莞覺得很危險。如果平常人的日常是阿莞家的樣子，那代續家每天都吃這麼好吃的飯菜，簡直過著皇宮般的生活，阿莞抬頭看代續的眼神裡充滿了無限羨慕。

    “還有下次的。”阿莞的眼神從羨慕到可惜，代續心想以後倒是得讓媽媽多送飯了。

    代續其實不是很喜歡讓家裏送東西，太麻煩了，每次來一大包，吃完自己還得收拾，有時候媽媽不走坐在對面看自己吃也很奇怪。但看著阿莞一臉“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的表情，總覺得以後可以多稱讚媽媽來送飯這種行為。

    在代續的眼神裡，喜歡這樣的話已經不太需要了，阿莞吃著小盒子裏切好的水果，知道代續幾乎都讓給自己吃了。

    就在這麼突然的一瞬，阿莞覺得自己被這樣好的男生喜歡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