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只是不喜歡罷了
“小明,讓他進來。”
屋內傳來放行的命令,小明鬱悶的瞪大了眼:“師傅,你見他幹嘛!”
“回你的房間去!”
“......”裡面的聲音有幾分慍怒,小明不敢再多言,只能嫉恨的瞧著冷銘,手中的棍子揮動著嚇唬他:“敢再欺負我師傅,我湊不死你!”
壞脾氣的少年走後,站在門口的冷銘卻再次猶豫了。
“怎麼,又要一句話不說就轉身走嗎?”裡面的人感覺到他的怯步,這樣一句反問,讓冷銘不再躊躇。
屋內,區鳳泱一身青綠色的羅裙臨窗站著,還在看那天邊望不見的東西,高挑細瘦的倩影顯得孤寂落寞。
“我不走,我來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冷銘跨步進去,聲音有些低沉。
“聊什麼?”
“關於解藥的事,想當面道謝。”
“好啊,我接受。然後了?”
區鳳泱轉過身來,那好看的鳳眼直直瞧著他,從青蔥歲月到而今歷經風霜,她曾多少次夢到與他重逢,能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緊緊抱著他。
或許,自己會一時憤恨,衝上去狠狠的抽他耳光,罵他個狗血淋頭。
又或許什麼也不用說,看過之後,能冷靜的離開,自此之後,夢裏不會有他。
冷銘沉思了一會,繼續道:“然後,我還是想問問,曼陀悠然這個毒,你可知有其他人知曉配製方法。他暗算我乾坤門人,這次沒有得手,定還會有下次,我希望可以找到線索,早有防範。”
區鳳泱內心自嘲著,這就是夢醒的時候,真正見到了,那些假想都沒有出現,自己所做的一切夢終歸是夢,現實就是如此,他對她沒有感情,自然不會主動談起情這一字。
“我蘭陵嶺門徒稀少,嚴於律己,絕不會做出倒賣毒藥之事。”區鳳泱義正言辭的說著,但又想起什麼,輕鎖了下眉:“不過,兩年前,我師弟丁淳觸犯門規被我逐出師門,曼陀悠然,他是會配製的,但他與你們乾坤門無冤無仇,應該不會是他。”
“丁淳?”冷銘想了想,驅魔師大賽上龍蛇混雜,要找一個下毒的人,完全沒有線索了:“也罷,謝謝告知。”
看他似乎有意要走,區鳳泱掩飾住心急,平聲追問:“冷銘,當年你負我逃婚,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還是被追問了,冷銘認真的面對著回答:“當初我不辭而別,是有留下書信,上面寫著......”
“鳳泱,見信如唔,對於悔婚之事,深感愧疚。你的父親有意撮合,當時親朋坐客過多,沒能及時解釋清楚,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能誤你終身,我於你一直是朋友情誼,並無非分之想,還望體諒,祝早日另覓如意郎君,冷銘字。”
區鳳泱一字不落的背出了當時書信之言,冷銘有幾分驚訝:“你不是說,你沒有看到信嗎?”
“我說謊了。”
冷銘只覺不解:“你為什麼要說謊?”
區鳳泱薄唇顫抖著,那哀怨難當的眸子讓冷銘不自覺心虛很多,閃躲著避開。
“難道你留了信,我這顆心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嗎?你覺得,你解釋清楚了,已經動了的情就能收回了嗎?你對我沒有非分之想,是對我的抬舉,還是為拒絕我用上的冠冕之詞?”
冷銘垂著頭輕聲解釋:“我沒那個意思,那都是我的真心話。我不知道會傷你那麼深,我只是想,我不能勉強自己娶你,那是對你的不尊重。”
“大紅燈籠,喜色蓋頭,我欣喜的等待,等待著我的愛人騎著白馬來娶我,但最後我等來的卻是眾人憐憫的目光,閒人的嘲笑,冰冷的喜房,還有那我不願意承認的看過的書信。”
區鳳泱一步步在房間踱著步,聲音越說越有些嘶啞,那年她十七歲,對愛情充滿了期待,沒想到卻是被愛情重重的擊倒。
“冷銘,你可知道至那之後我從未再下過蘭陵嶺,二十年,真的很漫長,漫長到感覺過了幾個世紀,可我還是在等待,傻傻的等著,也許有一天,你會突然後悔了,回來找我。”
冷銘依舊無法理解她為什麼那麼傻那麼執著:“你知道我是乾坤門的人,你......可以來我的,我們還是朋友。”
牆角的江仟婉翻了白眼,伸手就擰了古昶言一下,疼得他差點喊出聲。
“師姐......”
“我真沒想到冷長老是這麼絕情的傢伙,你聽他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啊!”
“是有點過分。”
“起止有點啊,完全是顆石心嘛!”
江仟婉再次伸手要擰古昶言,這回他卻挪挪步子蹲旁邊一邊躲過,但師姐的眼神瞅來,他只能乖乖把胳膊遞過去,忍著疼痛扭曲著臉挨那麼一下。
房內,區鳳泱淒涼一笑:“去找你?連我僅剩的尊嚴都拋棄不要了嗎?”
“你怎麼這麼說,來找我,怎麼就不要尊嚴了呢!”
“我是被你拋棄的女人,冷銘!”
“我沒有......我只是......”
“不要說了,你聽我說就好。”區鳳泱守著自己的倔強:“你要知道,現在的見面談話,不是我找的你,而是你來找的我,這份尊嚴,我總算是保住了!”
看她眼眶似乎在泛紅,冷銘也急著趕緊勸說:“鳳泱,你別激動,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我可能不瞭解女人,也不瞭解你,我不祈求你的原諒,但希望你以後過得快樂。”
“謝謝,你說完了嗎?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說完了,就走吧!”區鳳泱忍著心痛,轉過身,她不能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冷銘揪心的嘆著氣,這一趟過來就是想跟她好好談談,沒想到她對他的怨恨這麼深。
是,曾經爲了尋藥去到蘭陵嶺,遇見了她,她古靈精怪百般刁難,但在後麵兩人卻因為對煉藥的志趣相投而熟絡起來,爲了煉他要的那種藥,他在蘭陵嶺待了一段時間,卻不知引來接下來這一場誤會。
他一心都在煉藥之上,從未想過兒女私情。
“對不起。”
“你不需要覺得愧疚,更不需要一直道歉,只是不喜歡就不在乎罷了。”
區鳳泱忍不住的淚水爬滿了臉龐,因為背對著,他根本就看不到,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本來挺慘的,但堅持了二十年,那就成了一場慘劇。
“無論如何,在我心裏,我們依舊是交心的朋友。”冷銘說完自己的心裏話,轉身頭也沒再回的走了。
區鳳泱等了一會,卻是禁不住立刻轉過身追到了門口,卻也止步於門口。
她從未下過山,僅僅就爲了能夠見他一面,纔來的驅魔師大賽,面見到了,折磨了二十年的心卻依舊難以釋懷。
她的指甲深深的扣進了木門之中:“冷銘,你好狠的心啊!”
趴完牆角,江仟婉和古昶言遠路走回去,雨已經停了,熒粉色的雲和雨水都成爲了過去式。
“師姐,你還在生冷長老的氣嗎?”古昶言看江仟婉一直微嘟著嘴,嚴肅的瞪著前面走,知道她肯定是不高興了。
“生氣有用,我都氣炸天了。”江仟婉緩和了神情,轉頭看向他:“你說這感情到底什麼玩意,怎麼就會讓一個女人變得那麼悲慘,你看到了嗎?她哭了,而冷長老還在那說著真摯的友情,說著無心卻傷害人心的話,感覺真的好殘忍。”
古昶言心裏其實也有那份羈絆,抿了抿嘴:“師姐,其實......冷長老並沒有什麼錯,就如她說的,只是不喜歡,不喜歡也總不能勉強自己啊,何況,如果人人都喜歡上冷長老,難道他一個都不能辜負,全部都娶回家嗎?”
“為什麼不行,娶,全娶了!一個都別落下!一個都別傷害!”
看她那麼肯定的說著,古昶言心思有些動搖:“師姐,你是在開玩笑吧?”
江仟婉歪著頭,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啊,古師弟,感情的事,我還沒接觸到,不是很懂,但是喜歡的感覺,卻是深有體會。”
“你是在說你犯病時候的那個喜歡嗎?”
“對啊,那是一種強烈而可怕的感覺,我發病的時候,彷彿比那個區鳳泱對冷長老的喜歡還要強烈,都恨不得把自己揉進對方骨子裏了。幸好,我不是經常犯病,不然,嘖嘖,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哦。”古昶言抬眼看了看她,想說什麼,又猶豫了一下,再抬眼看看,鼓起勇氣想說,卻是被江仟婉忽然的一個拍頭給打斷。
“嘶,師姐,你幹嘛打我啊!”古昶言摸著發疼的頭。
“誰讓你老用斜眼瞟我!”
“我沒有!”
“明明就有!”江仟婉纔不理,吐槽完,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跑羅,看誰先到客棧誰就睡床,輸的睡地上!”
明明這幾天一直都是她睡床啊,古昶言無奈笑笑,剛纔差一點就要說出口的話,現在想想,還是不說為好了。
“師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