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色壽鞋
“娘,你弄啥呢?”我爸看見奶奶穿著壽衣,頓時臉沉下來,略有生氣的說。
奶奶瞥了我爸一眼,平穩穩的說:“我馬上就去了,趁著自己還能動提前穿上,省的麻煩你們。”
我媽著急的說:“娘,你身子壯實,可別胡說。”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時間不多了,長山,你去準備喪事。”
兩個小時後,奶奶安穩的躺在床上,已經沒了呼吸。
我傻傻的坐在奶奶的身邊,真不能相信奶奶就這麼過世,下午還好好的,帶著我去劉川家辦事,現在人就沒了。
左鄰右舍好多人幫忙料理奶奶的後事,我握著奶奶冰冷的手眼淚直流,奶奶是我最親的人,從我六歲那年起就跟著奶奶生活,和奶奶在一起的時間甚至超過我爸我媽。
按照我們家鄉的習俗,自家有人去世,凡是關係親近的人都要報喪,我第一時間把奶奶去世的訊息通知了虛清道長,清虛道長似乎不相信奶奶去世,火急火燎的結束通話電話,並說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靈堂置辦好,已經半夜,凌晨兩點多時,虛清道長匆匆進了奶奶家門,同時來的還有一個瘦瘦的青年。
虛清道長不可置信的看著靈堂和死去的奶奶,紅著眼圈說:“真的沒了。”
那個瘦瘦的青年則是直接跪在靈堂前磕頭上香。
虛清道長在靈堂裡站了幾分鐘,拍拍我的肩膀說:“跟我出來。”
奶奶門前停著一輛越野車,虛清道長開啟車門,坐進了副駕駛,我則和瘦瘦的青年坐在後麵。
虛清道長點上一根菸,說:“他叫林重,是我徒弟。”
我強擠出一點笑容對著林重:“我叫趙陽。”
“你奶奶是怎麼死的?”半晌,虛清道長問。
我把奶奶穿壽衣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對”虛清道長的話中帶著戾氣:“雖說老姐姐之前耗了三年的壽命,但至少還有半年多才會仙逝,如今只是過去半個多月,你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虛清道長的話,我腦子一下子懵了,奶奶什麼時候損耗了陽壽,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我急切的問:“奶奶啥時耗的陽壽啊?”
虛清道長嘆氣說:“我們之前遇到冤魂煞,你奶奶把七爺和八爺請來,你以為讓他們出手很容易嗎?需要三年的陽壽,這還是看在你爺爺的面上,不然三個三年都不夠。”
原來我聽到說的“規矩”竟然是陽壽,奶奶是用自己的命保住了全村人的命,想到這裏我眼淚又流了下來。
“別哭,你奶奶半個月裡是不是遇上啥事了。”虛清道長顯得很不耐煩。
我擦擦眼淚把劉川家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虛清道長聽完後,緊皺眉頭,思索好一會才說:“我們現在去你說的那家人那裏,看看老太太,這裏面有蹊蹺。”
我點點頭,下了越野車帶著虛清道長和林重直奔劉川家。
儘管已經凌晨四點多,老太太的靈堂依舊人聲熙攘,劉川兄弟五個,外加他們的老婆孩子,十幾個人在靈堂裡面喝茶聊天。
按照風俗,我們進了靈堂先燒香祭拜,隨後老太太的大兒子劉生招呼我們坐下來喝茶。
“這兩位是?”劉生邊倒茶邊疑惑的問我。
我說:“叔這是我奶奶的朋友,虛清道長和他徒弟。”
劉生眼中的疑惑更重,不明白我們半夜三更過來的緣由。
虛清道長單刀直入:“我今天來是要再看看老太太的屍體。
“恐怕不行,已經封棺了。”劉川說
虛清道長皺了皺眉:“再開棺。”
騰!
劉生一下子站起來,大聲拒絕:“不行。”
其他人聽見劉生激動的聲音紛紛聚集過來,詢問怎麼回事,劉生氣憤的把虛清道長的要求說了一遍。
劉川聽後,瞪著眼,指著我鼻子說:“封棺哪有再開棺的道理,你是不是故意來搗亂的,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抓緊給我滾,不然我揍死你。”
封棺之後是不能再開棺,不然對後人會有不好的影響,但虛清道長說奶奶的死可能跟老太太有關。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椅子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虛清道長淡定的問:“老太太臨死前的異樣你們都忘了嗎?”
四周圍的人都是一愣。
虛清道長繼續說:“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棺材裏的老太太被人動了手腳,雖然說再次開棺不好,但如果不開的話,不出三年,你們劉家必定家破人亡,要不是看在死去老姐姐的面子,這事我懶的管,既然這樣,咱們走。”
虛清道長朝我和林重使了個眼色,我們急忙跟上朝外面走去。
屋裏劉生和劉川對了眼神,劉川立即陪著笑臉攔住往外走的虛清道長:“道長您別生氣,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兄弟也是不知道情況,您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我們三人繼續在屋裏坐下,劉川小心翼翼的問:“道長,您剛纔說的是怎麼真的嗎?”
“一開棺就知道了。”虛清道長老神在在的說。
“咱們聽道長的開棺,要是什麼問題都沒有,嘿嘿。”說話的是老太太的三兒子劉勝,話裡面顯然帶著威脅的成分。
其他人從院子裡拿來工具準備開棺。
劉生給老太太上了柱香,念念叨叨的說著歉意的話,隨後開始指揮一群人動手。
我跟虛清道長站在旁邊,我偷摸的問虛清道長:“你怎麼知道老太太的棺材裏麵被人動了手腳?”
虛清道長嘿嘿一笑:“我瞎說的,不然他們會開棺嗎?”
我背後一涼,要是開棺後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們三個人能不能走出去都是個問題。
林重像是看出了我的擔憂,在我身旁低聲說:“放心吧,忽悠人這種事情,我師父最拿手了。”
虛清道長朝著林重瞪了一眼,林重往後縮縮脖子不再說話。
很快,老太太的棺材蓋被翹開。
我心情忐忑的跟虛清道長朝棺材裏麵看去。
老太太穿著華麗的壽衣安詳的躺在棺材裏麵,不過最顯眼的還是腳上穿的那雙壽鞋。
是一雙通體漆黑的繡花鞋。
說是繡花鞋因為上面真的繡著圖案,不過也是用黑線繡的,如果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可以肯定的是這雙鞋絕對的有問題,因為正常人家從來不會使用黑色的壽鞋,因為這樣很不吉利。
虛清道長也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那雙壽鞋,神色凝重的問:“你們家怎麼會給老太太穿黑色的壽鞋。”
圍在棺材傍邊的人都是一臉的茫然,劉生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的喊道:“孩子他四嬸,你過來,咱孃的壽衣壽鞋不是你給穿上的嗎?”
那個被稱作孩子四嬸的婦女從一傍擠進來,看見老太太的壽鞋後先是一愣,接著爭辯的說:“我給咱娘穿的不是這一雙壽鞋,是雙花色的,當時還是孩子他三嬸跟我一起呢。”
隨即另外一個婦女也是出聲迎合。
劉生不知所措的看著虛清道長。
虛清道長冷哼一聲:“現在不說我騙你們了吧,再去找雙壽鞋給老太太穿上,這雙黑色的壽鞋我就帶走了,放心吧,現在沒事了。”
虛清道長也沒顧上劉生一大家子的感謝,帶著我和林重急匆匆的離開。
一出劉川家的門,我便問道:“我奶奶的死真的跟老太太有關係嗎?”
虛清道長嘆了口氣說:“我也不太確定。”
我能感覺到虛清道長是在刻意的隱瞞我什麼,我也沒有再去追問,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去尋找答案。
等我們再次回到奶奶家,天已經放亮,虛清道長和林重在我的勸說下去我家休息,我則一個人怔怔的坐在靈堂裡,看著奶奶的遺像,眼淚默默的從臉頰滑落。
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安排好自己後事,奶奶彷彿能算到所有即將發生的事情,這不正常,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清這裏麵的事情。
三天後,奶奶在特定的時間下葬,這也是奶奶臨走前安排好的。
下午,虛清道長和林重在奶奶下完葬後也要離開我家。
臨走前,虛清道長拍著我的肩膀說:“小陽,你要不要跟我們出去,闖蕩闖蕩。”
我搖了搖頭。
林重把越野車開過來,虛清道長坐進副駕駛位,放下車窗的玻璃,說:“若是以後有了麻煩,記得跟我們聯絡。”
我點了點頭,用力揮揮手,越野車發出轟鳴,揚長而去。
料理完奶奶的後事,我直接住在了奶奶,因為在入門的時候,奶奶叮囑我的第一條便是每天早上都要給祖師爺上香。
安穩的日子只過了半個月,沒想到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
不過這次的事情不是我們村,是隔壁的一個村,叫旺莊。
旺莊是我們鎮中最大的一個村,有我們村兩個大。
前不久旺莊得到了有錢人的捐助,開始大張旗鼓的在村裏重蓋學校。
據說學校剪綵的時候連鄉長都去了,可謂非常的隆重。
來找我的正是學校的校長,我本以為是一點點小事情,聽校長一講,我隱約感覺這件事,不是一般的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