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還知曉本身生在這廣闊的天地間微不足道，無論修士凡人都難保朝夕。何不讓我為家族付出，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了性命。”她此言之意，即便是政治婚姻也無關緊要，用她找個凝氣期的援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她心裏很累，一本正經地說話真累。

    方二爺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也不過多言語。他心裏真正的擔心其實是這二人有歹意，怕自己女兒被人利用。但他心裏也清楚，如果女兒真有什麼特殊體質，或許這是她的機緣到了，來日肯定不會後悔。

    “那為父，只能替你選了。”他嘆口氣，回到了擂臺。特別地盯著二人觀察了一番。阿青毫不在意地和他對視，陳百從則善意地點點頭。令他也摸不準該選擇誰，雖然選錯不是自己受罪。

    最終，他與各個裁判們商議，還是選老者的人多些。畢竟是三張三品中等的靈符，其實力，比方二爺自己也只是稍弱一籌。看得出，這老者在符道上也是下過苦功的。

    至於阿青的符，沒人看得出深淺，就如她本人一樣，連是幾品的符籙也看不出來？

    唯一令人驚訝的，是這符籙的符文深奧難解，比普通符籙複雜數倍，眾人都是符道大師，對於這樣的符，以及畫符手段都從未見過。

    方二爺只能厚著臉，走向阿青。兩人當面時，他慎重一拜，問：“敢問道友，你所畫的，是何種符籙？”

    “三品下等，冰火符。”

    “冰火符？”他閱覽過許多有關符籙的經典，卻一時想不起來這是什麼。

    “多年前，有位巫道前輩與人比試畫符。當場之人，無不是經天緯地之才。高品符籙層出不窮。爲了獲勝，他心生一念，臨時將冰火兩種符籙合二為一，創造出新的煉符手法，以贏得矚目。時間久遠，可惜人心難測，他還是輸了。”阿青並不想為誰抱不平，現世應該無人瞭解過去的真相，有誰能猜出過去出現過多少大能呢！

    在那場比賽裡，隨便一人都可以輕易煉製三品符籙，而那人唯有創造新的路纔有機會脫穎而出。

    “還是輸了？”方二爺疑惑，這女子為何要說這最後一句。這女人太奇怪了，隨便說些沒有意義的話讓人覺得她很神秘嗎？

    “敢問，那位前輩是？”

    阿青眼裏入水面般冷靜，令人懷疑這人是不是傀儡人：“世界小，故事小，大家都是無關之人，即便問了，也只是聽了。”這話裏有話，令人聽不明白，紛紛對這女子不滿，以為是在愚弄眾人。

    小時候他也做過這種事，愛出風頭，講些奇怪的話來引別人注意，然後給人一種虛榮做作的印象。

    方二爺與大家心中瞭然，只怕並無此人。感情是她爲了保密煉符之道，隨口編造的。雖說對方沒什麼誠意，但其冰火符的煉製方法，卻令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這女子修為不如老者，天劫可不是輕易便能過的，來日這女子能否突破修為還是難說之事。只有渡過了天劫纔是真正的凝氣期，否則都只是閒談。

    “本輪。”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宣佈自己的決定：“老夫棄票。”

    他抬頭看向端坐鼓樓上的方有還，意味著再次將選擇權交給她。此刻眾位裁判的選票也出來了，是阿青多一票。

    陳百從也沒說什麼，大家都懂，給年輕人一個平臺，一個機會，萬一哪天咱城裏蹦出一個離魂老祖，那不都跟著沾光嗎？畢竟年輕纔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萬一真讓她突破了凝氣，冰火符就屬於白給了。

    如此一來，最終的決定權依舊落到了方有還手中，她麵露難色。如果連她也棄票，那麼自己必然要拜夫子為師了。然而她心裏也清楚，夫子非常人，此人心中有四海公遊的去意，怎會讓自己留在一個小小的家族裏平平淡淡。

    而且她也不清楚阿青的能為，能否令她修煉到凝氣，因為之前從未見她展露修為。

    別誤會，她可不想修煉到凝氣期，修煉這種事多麻煩，還是找個地方隱居好，寫寫詩逗逗鳥，想什麼時候死就什麼時候死。

    她站起身來，朝女子俯身一拜：“學生深受夫子教導，所學頗多，但對夫子所能並未窺得全貌。與您朝夕相處，有還已表明心中沒有大道，無爭鬥之心，只盼此生平安，不與人結緣就是。只是不懂為何，夫子會選擇收我這樣一個無心修煉之人為徒？”

    阿青打了個哈切，雖然收徒通常都很簡單的，郎有情妾有意這件事情就愉快決定了，要不打一頓劫走也是可行的。

    面對方有還這種，她雖然覺得強硬點可以把她簽下，不過她覺得以後的事會不會很麻煩？

    “以前有個朋友，喜歡四處遊歷，看一些風景，尋一些有趣的人。而今她卻去了一個小地方開了茶樓，聽客人們講故事，將親朋好友皆拋於腦後，再無聯絡。我也問她為什麼？她說：凡人為何而活？為錢？為情？為物？為前途？為困境？錢能溫飽隨意，女子平凡不好？物質略顯空虛，前途雖遠更累，雖窮能活即可。每個人所定義的道或活著都是可以改變，所做的選擇只要隨緣便會感到輕鬆，我想做的事，無需理由。只是看你的確與我有緣，看著舒坦，我很喜歡。”

    居然對她說喜歡，但願她不會誤會，否則回很難為情的。

    “學生只是滄海一微塵，只學過凡人的四書五經，只能從你的故事裏聽來那凡人修士的悲歡。沒去過大千世界，不敢妄論凡事對錯。今日抉擇，前途好壞都有自己承擔。”

    “夫子走過很遠的路，我不過一介俗女，雖有心侍從先生左右，學夫子之道。奈何我心已死於家族，不敢過多奢求。”她心裏有所猶豫，怕和阿青要走的，是一條很遠的路，而她只想輕輕鬆鬆地過活。

    “我心隨夫子，喜林海之靜，慕天涯蒼穹的高遠，然窮此一生終不可達。學生或許是仙緣淺薄，只是與夫子卻緣法太淺。先生曾見過更加廣袤之地，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那是怎樣的世界，可值得我窮盡一生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