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之外，雪剛剛化了，這一個寒冬不知道又有多少乞丐凍死。一少年乞丐在山神廟外挖坑，準備將路上撿到的屍體埋了。這其中，還有他的朋友，在這破廟裏和他一起的小孩。兩人的衣服都是撿來的，說不定可以捱過一個冬天，不過這廟太破了點，即使自己把衣服全蓋在他身上，死的卻不是自己。

    “淵明覺是新愁少，伯玉知非舊恨多。

    畢竟是非皆一夢，百年夢醒事如何。”

    這時，山裏的老翁口中唱出一些驚人的詩歌，他們通常比常人清閒，鄰人稀少，瑣事不多。

    “倒是個好詩，人生半夢半醒之間，倒不如讓我前塵似夢，來一次重生如何。”他笑了笑，完全看不出好友死去的悲傷。

    他見到挖的坑已經足夠打了，覺得自己也挺累的，要不要待會把自己也埋了，免得事多啊！

    少年將一個個屍體拋入坑裏，對於很多不認識的人就算積了功德了。不過他撿起一具女性屍體的時候，卻冒了青煙。這朦朧之氣匯聚成型，變成了一個女子的樣子。

    “本來真性是玄機。只有靈明悟得時。火滅煙消成大藥，境忘心盡見菩提。虛閒清淨真仙路，寂寞無為出世梯。一法不生無掛礙，修行唯是這些。”詩號彷彿是在迴應少年。

    女子一出現就注視著少年，同時也注視著他腰間掛著的唯一一塊值錢的東西，一塊半圓的玉石，白色而光滑。

    那玉石乃是少年天生戴著的，不知哪裏來，平面的一面如鏡中一般可以映照事物。他想過賣了換錢，不過當鋪的人說不知道誰什麼做的，怕是少年做的假東西去糊弄他們。

    “你有這番感嘆，莫非是命中有仙緣嗎？”女子再次認真地注視著少年，不知是爲了玉石還是爲了少年纔出現的。

    女子生的不知道什麼樣，因為面上有一層迷霧籠罩，他看不清楚。乞丐估計她也是長得很好看，他點了點頭將女屍扔了下去，然後打算將泥土覆上：

    “等等，你就這樣把我埋了嗎？”

    “嗯！”就當沒看見好了。

    “你不怕我嗎？”

    “嗯！”既然能說話，那就還是可以溝通的。最重要的，他已經不怕死了：“你是仙人?”

    女子本來以為一個凡人見到認知之外的事物應該會失去方寸，但是情況並非她所想，反而覺得自己很被動。

    “你為什麼認為我是仙人，而不是鬼呢？”

    “隨便了。以前以前我住的地方據說常有仙人出沒，在凡人裡面我算是相信神仙存在的少數人吧！”他笑了笑，又回到無所謂的表情。

    女子四周張望，按照生前的記憶，認出了這裏：“附近最近的修仙據點乃是老樹城，你是忘返村的人？”

    她一直以來就覺得那個村子很奇怪，裡面的人雖然與世隔絕，但總讓人覺得哪裏不對勁，一個在仙城之外存在了多年的人類村莊。

    “我叫蒲團，爺爺撿到我的時候就躺在一個蒲團上，還有就是他說的那棵撿到我的大樹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他注意到對方的眼睛所視之物：“除了身上隨身的玉石，真就找不到什麼關於身世的東西。你一直盯著這個看，要不給你陪葬了。”

    女子搖搖頭：“我生來就戴著這樣一塊玉石，不過上面寫著一個仙字，而你這個什麼都沒寫。我在宿孽纏身準備兵解之前，佔了一卦，玉石的另一半有一天會來找我。於是我留下了這個殘魂準備等你。”

    “你也是被撿來的？”

    “我只是好奇這塊玉石的來歷，所以想要找到另一半，算是畢生夙願。”女子的殘魂應執念而生，但是無法讓凡人聽懂其中的緣故。

    “你們神仙算卦都這麼厲害嗎？”他本來興趣缺缺的神色一改：“要不你看看我的面相吧！”

    “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命運是無常的，一旦算了出來，就是註定了。但是有一些東西，依舊是人意想不到的，所以算卦的人要麼不敢言盡，要麼只看粗淺。

    “倒也有理，那你出現是爲了什麼？”

    “你我有緣，想引你入道。”她說話的方式很直接，好像對於已經死去的自己，已經沒有太多關注的東西了。

    “入道？是變成神仙？”

    “不論成什麼，都是命數，你我緣分此生還未盡，如果以後見到我的轉世之身，還請照料一二。”

    “哦！”他冷淡地回了一句。

    “你先集中精神，記住我的口訣，我這殘魂堅持不了多久，只能教你些仙界粗淺的東西。”女子點點頭，開始口出咒語，一開始便教授神識施展的術法。

    他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但是對方的話語不融資與。沒過多久，蒲團便學會了。

    “你那玉石裡是不是有一篇功法在裡面，你用神識探查一番看看。”由於她修煉的功法就是從隨身的玉石上得到的，所以相信蒲團的玉石裡也有一篇功法。

    蒲團感覺不對勁，一個石頭上面還有什麼絕世武功秘籍不成，那字型得有多小才能刻上去啊！

    但是剛學會了神識使用之法，還是想要嘗試一番。在神念探入玉石內部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些靈動之物：“這是功法？”

    什麼鬼，一個字也沒有，全是些不知道的東西。咦！不對，還是有點料的。

    “這功法不是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只可意會，除了自己修煉不能傳授與人。”女子向他解釋道，這個功法不是文字，但是隻要接觸了就知道里麵的東西是什麼。

    “即使沒有基礎的人也懂得如何去修煉它。曾經我也是凡人的時候若是尋常功法我也看不懂，偏偏是它讓我入了道。”

    蒲團點點頭：“紅塵天經？你那功法是一樣的嗎？”

    “不是，我修煉的名叫輪迴道經。”女子說：“你現在不用急著修煉，不在於一時。我這個殘魂大概可以存在三個月，你且聽我將仙界的事情慢慢講來，否則講來遇到了其他修士難免吃虧。”

    於是女子和蒲團開始在破廟裏傳經授道，蒲團先前從未了解過的世界逐漸展露在他眼前，不禁對仙界充滿嚮往。

    “你這麼好，我拜你為師吧！”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不過眼前這個人改變了他一度頹廢的心思，又開始振作起來。

    既然自己的人生都這麼糟糕了，那為什麼不拋棄過去的自己，去追求長生嗎？

    “我十多年前就死了，一絲殘魂罷了，記憶不是很清晰，現在的我所做的一切決定或許都與本願有所差異。”

    她苦笑一聲：“來世吧！若有機會，你可以拜我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