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揪住我的衣袖，聽她說完妄言，怒氣攀上了我的大腦，不知何來的勇氣一把推開了她。她秀眉一皺，看著戰場步步向這裏逼近，來不及細想，上前一步往我後腦勺打了一拳，既快又準，沒反應過來之際，眼前瞬間黑了下去。

    再醒來已經是後日的上午。我抬眸看著坐在床頭閉眼靜養的孟菲，氣不打一處來，但又記上回她那逆天的力道，卻不再敢輕舉妄動。冷不丁地一句：“這哪裏？”

    “黃崗山後的廢棄寺廟。”孟菲淡淡道，緩緩睜開眼睛，正巧碰到我投來疑惑的目光。便朝我微微扯了扯唇角，揚起一個不算太寒酸的笑。

    陽光透過漏頂的屋子，斜斜的灑進來，投射在她白皙的臉龐，給原本蒼白的小臉加上一層金黃，恍惚間竟覺得這般美好，有些貪戀的美好。

    “咚……咚咚……咚。”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使原本安穩的人兒，不由得警覺地站起身來。

    “誰？”

    看著她的警惕，我不自覺收起了剛纔那個荒唐的想法。起身開啟了門，屋外傳來虛弱低沉的聲音，“我……”

    我一看竟是前些日子搭救自己的子潼小師傅，連忙把他扶到床上，看著他的背後滲出的血紅的鮮血，不由得泛起一絲酸澀。

    掃過旁邊的孟菲眼神里加了些失望與責怪。

    孟菲自然是識別出我眼中的複雜，苦笑了一聲，從床邊的小桌端出一杯清水，自己將它輕輕給子潼灌下去。

    半晌過後，子潼終於清醒了過來。“多謝孟婆搭救。”他蒼白的俊臉終於回來一絲血色。

    “子潼小師傅，都怪我無用害你受了重傷。”我握了握拳頭。

    “就算你留下來也無用。”孟菲道。

    見她如此冷淡的嘲諷我，我心裏一陣窩火。

    “她說的沒錯。”子潼見我還是一頭霧水，又解釋道，“他們太強大，你一個凡人在那太危險。”

    回想起他們使出的招式有些神秘，而這麼厲害的子潼師傅也沒抵得過他們三人，想必是個厲害角色。但是他們要誣陷的是爺爺，日後，也不會少見面的。

    沉思之際，糯糯的女聲傳入耳膜，身子不由得一顫。“子潼哥哥，你跟他廢話個什麼勁啊。”來者十二三歲的小丫，未施粉黛的小臉圓嘟嘟的，此時正不滿地嘟起小嘴。一時竟忘了她在責備我，看著子潼也對她滿眼的寵溺，想必關係匪淺。趕緊問道：“子潼師傅，這個小丫頭誰啊？”

    見我提到她，小丫頭冷哼了一聲，將頭歪到一邊，自行推門進來，不在說話。

    “哦，那是我的師妹——紫兒。”看著她那傲氣的模樣，子潼笑了笑道。“妹妹自小被我給慣壞了，各位別見怪啊。”

    語畢，我也不再多問。沉默片刻，子潼首先開口了：“三生，隨我回武當吧。”

    紫兒先是一驚，然後才往我這看了一看，深藍純色的上衣，滿是補丁，乾淨利落的板寸頭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力挺的鼻子下有一個小小的疤痕。

    “子潼哥哥……”她不滿地喚了一聲，顯然對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凡人沒一點興趣，而且還害得她師哥受如此重的傷。

    “我還是不能去。”我淡淡地看著紫兒眼裏的思緒，我在這樣跟他回去心裏還是覺得不妥。“子潼師傅，這次大恩三生會報答，但不是現在。”我頓了頓，儘量抑制翻涌的情緒，繼續開口道，“但我爺爺剛亡故，我這樣就匆匆跟你離開，甚是不好。”

    孟菲自是知道我的心思，淡漠地掃過眾人，“子潼你們還是快離開吧，你的傷雖有還轉，但我的藥也只是暫且緩和，再拖下去不好。”

    赤果果的逐客令，讓子潼硬深深地憋下了在嘴邊的話，無奈地起身，“那告辭了。”說完便帶紫兒離開，出門回絕了我的送客，紫兒攙扶著走遠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眼神暗淡了許多，爺爺並不希望我再走老路，不然也不會帶我逃離亂世，隱蔽在一個小小的黃崗山。

    “人死輪迴依舊，看開點。”孟菲像是一眼讀破了我的心思，放軟了語氣安慰道。

    轉身開始收拾被褥。“今天啟程就回去。”

    經歷此事便有了些信任與依賴，便不再多問什麼，跟在她身後離開了寺廟。

    到原本住的地方已經正午了，這裏方圓八百里的黃沙，此時熱的滾燙，雖隔了一層鞋底，但踩在上面仍能感受到那股熱氣。

    進入屋裏，爺爺的棺材擺在屋內，與前幾日便無它樣，只是上面積了層薄薄的灰，我眼睛便泛起了一絲酸澀，可是乾渴的喉嚨冒著煙，自是沒有留下一滴淚。默默地用袖子拂去灰塵，兩眼空洞無神，沉默了許久。“該下葬了。”

    孟菲看著我憔悴的身影，好心提醒道，“明天吧。馬上天黑了，這裏是陰陽兩邊相接的地方，四周會有厲鬼。”

    “嗯。”我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不在說話。

    次日——

    正午的時候，浩浩蕩蕩地人扛著爺爺的棺材繞了山走了一圈，儀式完畢便準備入土，可是走到一半時，扛棺材的四個大漢猛的將棺材放在地上。我心裏一驚，自是知道棺材放一半是大凶，詢問道“怎麼了？”

    “棺材突然怎麼這麼重。”他們也是一頭霧水，腳下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三生快去勸勸你爺爺，趕緊安了土。”比起其他人的慌張，孟菲顯然鎮定多了。

    我不敢停留，立馬在棺材前跪下，對著棺材小聲說著：“爺爺你要是有什麼話就夜裏託夢告訴我，現在你得入土了。”

    話還真起了作用，儀式進行的很順利。

    因為這一天下葬的事，晚上我躺下便睡著了。

    半夜突然感覺有人在敲門立馬驚醒了，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空氣，冷汗順著衣服躺倒背上。心裏有些慌，便推門出去，熒熒的綠光在遠處閃爍。

    “不好他們來了！”孟菲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邊，聲音有些憤怒。

    我自是明白他們口中的他們是陰陽門的人，不禁倒吸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