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停在了警察局門外，陳子言將早已準備好的錢遞給了司機，快速下了車，朝著局內走去。

    而才入門，他便看到孫建言走出了辦公室，朝著廁所方向走去，見此，他快步追了過去。

    被這腳步聲驚動，孫建言回頭看了一眼，當他看到來人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尷尬。

    “你先什麼都別問，去我辦公室等我一下，我先去個廁所。”

    雙手向前平推，孫建言提前打斷了陳子言的話，先前的尷尬也變成了幾分無奈。

    聽此，陳子言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身朝著孫建言辦公室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孫建眉頭都皺在了一起，有些苦惱該如何給他解釋。

    所以原本是準備小解的他在廁所生生待了一刻多鐘。

    就在陳子言在室內有些坐不住的時候，他纔回到了辦公室，與此同時，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的確，劉軒是病了，而最近也一直在醫院調養。”

    坐在了椅子上，孫建言沒有隱瞞的意思。

    “什麼病，很嚴重麼？”

    坐直了身體，陳子言聽過這話面色就變得急切起來。

    “腦瘤，需要做手術，但因為工作原因過忙，他的心情與身體素質始終不能達標，所以這半個月以來一直在靜心修養，今天他又進行了一次檢查，身體條件可以支援手術的進行，所以明天他就會進手術室。”

    “腦瘤？”聽到這話，陳子言眼睛瞬間緊縮，愣在了座子上。

    見他走神，孫建言繼續開了口：“江枝朵不讓你去看他，其實還是老劉的意思，他聽說了前段時間你因為擔心他的病情導致狀態不好，所以爲了不讓你擔心，就將這件事情瞞下來了，想找個合適時間再告訴你，就在上午檢查結果下來後，他就給我打過電話，準備告訴你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你的觀察力還是那麼敏銳，被你提前抓住了漏洞。”

    “他在哪個醫院？我要去看他！”

    站起身，陳子言目光牢牢地盯著孫建言，攥緊了拳頭。

    “坐下！他現在在修養！你去了就是打擾他休息，難道你想要讓他在這個時候心緒不寧麼？這手術不能拖，越早越好，你要是想讓他好起來，那你就等他給你電話！”

    猛地站起身，孫建言的聲音也變得嚴厲。

    被這一聲吼驚醒了心神，陳子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抿著嘴坐了下去，眼神飄忽不定。

    “劉軒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孩子看的，而在工作中也把你當成最中意的徒弟，毫不藏私，所以他不告訴你，都是爲了你好。”

    “早先時候，我陪他檢查後跟他聊過天，他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更說了自己的許多打算，你對他來說，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不想讓你因為他再次變成從前的模樣，你的改變我們都看在眼中，這是你自己的功勞，老劉只是起到了輔助作用，正是因為如此，他不願意因為他將你所有的改變全部打回原形！本來在他住院的時候就打算告訴你這件事情了，但是正因為你室友說了你的變化，他這纔不敢告訴你，良苦用心，你應該明白。”

    陳子言聽過這話，心中有些懊悔，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所以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等老劉親自跟你打電話吧，他會給你一個更好的解釋的，這個時候，就先不要去打擾他了。”

    見他情緒失落，孫建言勸慰道。

    “好，孫哥，我想問問，咱們國內腦科手術技術發達麼？手術風險大麼？”

    點了點頭，陳子言漸漸恢復了冷靜，開口問道。

    “說實話，國內腦科手術領域並不完善，但是你要知道，身為國家一線的工作人員，我們有著專屬的醫療機構，而也正是因為生病的人是劉軒，所以局裏已經提前為他安排好了醫院，而在這家醫院內，負責手術的都是國外有名的大夫，不會有事的。”

    見他此時比先前見面時平靜了許多，孫建言緩緩敘說道。

    “可既然是腦科手術，就勢必有風險的，對吧？”

    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陳子言聲音有些哽咽。

    “當警察也是有風險的，當年我們一起經歷過槍林彈雨都沒事，這點病又怎麼可能擊敗你劉哥，你得相信他，只要我們信念堅定，就一定會好的。”

    面對陳子言此時表現出來的模樣，孫建言再次勸慰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孫哥，我回去了。”

    說完這話，陳子言站了起來，但這一刻，他竟是有些腿軟，險些摔倒。

    孫建言急忙站了起來。

    “我沒事，孫哥，您忙吧，”

    感受著孫建言伸向自己的手，陳子言搖了搖頭，固執地站起身走出了門外。

    門被重新關閉，孫建言也有些愣神，許久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嘆息。

    其實他撒了謊，因為即便是在國外，腦科手術依舊沒有那麼發達，處於風險與生機並存的局面，只是現在，無需在陳子言心頭再加重磅。

    陳子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宿舍，而失魂落魄的他幾乎在回到空蕩蕩的宿舍後眼眶就已通紅。

    不斷地深呼吸，他依舊覺得胸口悶悶的，牙齒幾乎將下唇咬出血來。

    對於劉軒，他曾經也以為是如同師徒一般的感激之情，可時間久了，他才明白，除了師徒，他早已將他當做了親人。

    所以一想到劉軒的情況，他便忍不住揪心起來。

    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他怔怔望著雪白的牆壁，頭腦也一片空白。

    漸漸的，陳子言的口中突然感到一絲苦澀，原來不知不覺間，他的眼淚已經滑落。

    而在這之前，他已經很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口中不斷喃喃著，在這一刻，他彷彿魔怔了一般。

    牆壁上的鐘表指標不斷轉動，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但陳子言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中牢牢地抓著那部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