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著了，還是沒吃飯，不過喝了口水。”

    走到陳子言身旁，成磊看著他陰晴不定的面容，原本想要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也停了下來。

    “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回過頭，看著連峰熟睡的模樣，陳子言突然對著三人問道。

    “如果不是你，他恐怕還是先前那副模樣，你比我們做的好多了。”

    搖了搖頭，韓格認真說道，而陳浩，則在一旁點了點頭。

    “哎，我出去散散心。”

    拉開房門，陳子言輕嘆一聲，走了出去。

    成磊見狀想要跟上去，韓格則伸出手拉住了他。

    “給他一點空間吧，他現在心理肯定也不好受，相處這麼久，你聽過他說一句家裏事麼？這一次，他估計也得緩緩了，真不知道當時的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個或許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無法想象那種失去親人的痛哭，成磊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使勁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窗前，透著窗戶看向了此時走出宿舍樓的陳子言。

    漫無目的地走在宿舍樓前的小路上，陳子言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想要拋開腦子的雜亂。

    但很快他便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

    有些痛苦，或許會隨著時間漸漸埋藏，然而再次浮現心頭的時候，再想忘卻，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來到操場的跑道上，抬頭望著那微暖的太陽，他閉上了雙眼。

    “啊！”

    長長的呼喊，陳子言發泄一般開始著奔跑。

    一圈，兩圈，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流入了他的眼中，泛起了陣陣沙痛。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只覺得雙腿發軟，停下了腳步，仰面躺在了草坪上，閉上了雙眼，靜靜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和煦的陽光灑在臉上，他忽然有著止不住的倦意。

    輕輕地腳步聲傳到他的耳旁，林西貝的聲音有些怯生生響起。

    “哥。”

    睜開了雙眼，仰面望著此時彎腰看著他的林西貝，陳子言嗯了一聲算作迴應。

    “你沒事吧，韓格剛纔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情緒不對，讓我來看看你。”

    同樣躺在了陳子言的身旁，林西貝側過身，望著他的側臉說道。

    “就是想起來當初的一點事情，心理有點不舒服。”

    “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哥，你不能一直沉浸在那痛苦中，你得振作起來。”

    拉起他的一隻手，林西貝感受著他手掌的冰涼，將其攥在了手心中。

    “我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起來了，最近遇到的事情有些多，現在輕鬆下來，也就感覺到累了。”

    “哥，你最近變化挺大的。”

    一隻手抬起，透過指縫望著那並不刺眼的太陽，林西貝突然開了口。

    “我也感覺我變化挺大的，這兩個月，我好像把前幾年沒說的話都說了。”搖了搖頭，陳子言聲音平淡。

    “哪有那麼誇張，不過這樣挺好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林西貝調皮道。

    “說話多其實挺累的，但有時候的確感覺不錯，西貝，前幾年委屈你了。”側過臉望著林西貝，陳子言忽然開口致歉。

    這讓林西貝有點沒反應過來。

    “哥你說啥呢！”臉有點紅，反過過來的林西貝連連搖頭。

    “說實話，最近查的這兩起案子，結果我都很難接受，軍訓期間，教官因傷痛刺激以酒減輕疼痛，卻也因酒擾亂神志而殺人，曾經為國做出貢獻的人一下子酒變成了殺人犯，實在可悲，而前兩天劇場中王小曼的死，兇手更僅僅是她的一句話，什麼時候，人命變得這麼廉價了？”

    見陳子言語氣沉重，林西貝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是望著他，攥緊了他的手。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夠阻止的，但我是真的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在發生了，即便我能破案，我依舊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

    “哥，我們都是人，既然是人，就有著人力無法承擔的現實。”

    “是啊，都是現實。”

    再次閉上了雙眼，陳子言深深吸了一口氣。

    “哥，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案件中死的人是我，你會怎麼樣？”攥緊了他的一隻手，林西貝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的，我會保護你的。”

    睜開了眼，陳子言看著她認真回道。

    “萬一呢？”

    再次開了口，林西貝似乎極為渴望得到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為你找到兇手。”搖了搖頭，陳子言不敢想象那種事情的發生。

    “那你會不會為我難過，會不會在你以後結婚生子時想起曾經還有我這麼一個妹妹？”

    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林西貝接著問道。

    這讓陳子言坐了起來，整個人都面向了她：“西貝，你怎麼了，今天你有點奇怪。”

    “沒，就是突然想到了，哥，你還沒回答我呢！”

    急忙展開笑容，林西貝恢復了調皮模樣。

    “既然沒事，那就不要瞎想！”揉了揉她的腦袋，陳子言語氣極為認真。

    “好吧，對了，莎莎姐說想去看看連峰，這兩天行麼？”轉移了話題，林西貝彷彿突然想起來一般。

    “還是別來了，連峰情緒還很不穩定，萬一說錯了什麼，到是麻煩。”搖了搖頭，陳子言再次躺了下去。

    林西貝沒有說話，一時間二人間再次陷入了寂靜中。

    “哥，你照顧好自己，我先回去了。”

    躺了有一會，林西貝坐起了身。

    輕輕嗯了一聲，陳子言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望著他的面容，林西貝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露出一絲複雜，而後轉身離去。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陳子言睜開了微眯的雙眼，看向了她的背影。

    林西貝身上有著很深的秘密，他知道，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隱瞞什麼。

    但經過那件事情後，他不會再去與她爭論什麼，更不會追根究底。

    有時候，裝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