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信念
一日後,陳子言獨自來到了公安局,見到了那個國字臉男人,意外從他口中得知了案子的後續。
原來,周半山並不僅僅立下一份遺囑。
身為宇通地產董事長的周半山,他本質上還是個商人,所以在設立第一份遺囑的後,很快便後悔了,故此直接接見了另外一位律師,並再次立下了兩份遺囑。
其中一份遺囑,若是他正常死亡,繼承人建在,財產將會重新劃分,以當下遺囑爲準,林梅將獲得他個人儲存資金以及房產權的百分之七十,而另外三個兒女則均分剩餘財產以及公司股份。
而另外一份,若是他非正常死亡,繼承遺產者任何一人不在世間,其所繼承份額都將捐獻出去。
“這些有錢人阿,你永遠想不通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感慨了一句,孫建言這纔想到了什麼一般:“對了,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孫警官,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蹊蹺。”面對著孫建言這個特偵組組長,陳子言思索著著近日所想,開口道。
“哦?坐下說。”為他拉過一把椅子,孫建言坐在了他的對面。
“首先,趙遠這個人出現的太過於奇怪,而以其行為表現來看,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早先就認識周半山,正如您先前所說,周半山是個商人,其行事必然謹慎,哪怕這一齣戲,也定然不可能讓一個外人蔘加,除非他對這個人早有了解。”
“有一定道理,你繼續。”坐直了腰板,孫建言上身微傾,表示興趣。
“其次,就是趙遠既然說自己看到了劉春花殺人,那麼又為什麼不去制服她,反而放她離開,給了她再次下毒的機會,甚至對眾隱瞞,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
“你說的不錯。”點了點頭,孫建言望著眼前的青年,好感更加幾分。
“趙遠這個人的身份的確值得懷疑,甚至很有可能其中會有隱情,但是陳子言,你可知道,我們做警察的,只做份內事情?”
“這話什麼意思?”皺了皺眉,陳子言似懂非懂。
“在我們這個社會,總有些的權利,錢財能夠影響到一些事情,所以有些人哪怕是我,也是無法動的,而趙遠,恰好是上面關照過的人,所以對我來說,趙遠便是份外的人。”
“那什麼纔算是份內事情?破案不算麼?”
顯然被這番話觸動了心絃,陳子言感到憤怒。
“破案當然算份內事情,但是現在案子已破,劉春花認罪,事情也就有了結局,所以我沒有必要揪著這個人不放,說實話,曾經我也像你一樣,覺得自己當了警察,便能夠懲兇除惡,但隨著我一步步往上走,我才發現,上面的風景,並不是那麼好看。”
攥緊了拳頭,陳子言一句話不說,最後站起了身,想要離開。
“如果不能接受這樣的世界,就不要學刑偵,更不要做警察!”猛然站起身,孫建言聲音極厲。
停住了腳步,陳子言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堅定:“我要做警察,但我絕不會接受這樣的世界。”
說完這話,陳子言大踏步走出了孫建言辦公室,頭也未回。
看著他的背影,孫建言有些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神情黯然,為何名字中同樣帶著一個言字,自己卻不敢把話說透呢?
回到了校園,陳子言只覺心中憋著什麼一般,發泄一般奔跑在操場上,惹來了許多注目。
但他毫不在意,連續十幾圈後,他滿頭大汗地躺在了草坪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抿緊了嘴唇,為何明明晴空萬里,卻彷彿那時天邊一般灰暗?
狠狠一拳砸在草坪上,他站起了身。
“無論你是誰,都別想逃脫法律的制裁!”
回到了宿舍區,陳子言恰好見到了成磊與其他室友向外走去,見此,他沒有說話,想要從邊側過去。
“子言,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成磊突然拉住了他,開口說道。
這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一些事情。”
“得,我這話算白問了,走,和我們一起吃點飯去?”相處了兩天,對他有些瞭解的成磊並沒有將他表現放在心上。
“是啊,一起吃點去?”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韓格開口邀請道。
“吃過了,你們去吧。”沒有再交流的打算,陳子言說完這話,直接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
這讓除了成磊以外的幾人全都皺起了眉頭。
“他這人就這樣,脾氣挺怪的,不過專業水平一流,你們是不知道,他的屍檢判斷跟後來的法醫鑑定幾乎毫無差別,雖然案情判斷略有誤差,但你們想想,我們連一節課都沒上過,能做到這份上,已經是賊牛了。”
“真這麼牛?”眉頭一挑,綽號道士的陳浩似乎有些不信。
“慢慢你們就知道了,這事還真不是我胡咧咧,走啦,吃飯去,等你們跟他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雙手各自攬住連峰與周孝鵬的肩膀,成磊向前走去。
“放開我,你這髒手洗了沒?你不知道我有潔癖麼?”遠處,連峰的聲音傳來,滿是嫌棄。
“你要真有潔癖,你就把宿舍衛生包了!”一聲大笑,成磊損道。
陳子言沒見到這一幕,但他卻再次見到了趙麗與吳玥二人。
趙麗大大方方與他打了個招呼,而吳玥,則是美眸流轉。
點了點頭算作迴應,他對八卦女和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吳玥並無好感。
男生宿舍與女生宿舍兩樓相隔對面,一般前來看望孩子的家長往往會在這裏等著,遠遠的,他便發現,一個身穿警服的男子正在與賈莎莎交談著什麼。
這讓他微眯雙眼。
來到宿舍樓前,賈莎莎一眼便看到了他,對他招了招手:“陳子言,你過來一下。”
聽聞這話,陳子言停下了腳步,略微思索,便來到了她的身旁,而當他見到那男子模樣後,不由愣住了。
“這位同學是?”突然露出一絲玩味笑容,賈莎莎的父親開口問道。
這讓賈莎莎頓時紅了臉,狠狠瞪了那個男人一眼:“我跟您說過的,這就是陳子言,就是他,將兇手的作案方式分析的八九不離。”
“不錯,果然是年輕有為。”誇讚了一句,那男人滿臉笑容。
但就在此時,陳子言突然開了口:“我見過您。”
“哦?”似乎在回憶,那男子眼睛翻轉。
“十年前,春來孤兒院,一家死於火災的那個孩子,就是我。”沒有避諱就在一旁的賈莎莎,陳子言淡然開口。
這讓那男子頓時瞪大了眼睛,而後仔細打量著他,這纔有些唏噓道:“原來是你,一眨眼都長這麼大了,哪件案子我後來查過,但一切跡象仍表現爲自殺,無他殺痕跡。”
原來這個男子,正是賈國文,當年負責火災的新警,後來因為表現突出,被調到了這所城市,並一步步走到了公安的副局位置。
“嗯,感謝您當年能來看我。”微微鞠躬,陳子言如是道。
賈國文剛要回話,手機突然響了。
“不好意思,局裏。”接通了電話,賈國文臉色很快變得嚴肅起來,不一會後,電話結束通話,他望著賈莎莎與陳子言,露出了一絲抱歉神情。
“有些急事,我要回去一趟,莎莎,你們是同學,以後要互相幫助。”
“知道了,爸,你還是這麼囉嗦,趕緊去吧。”語氣有些撒嬌,賈莎莎故作捨得。
“嗯,至於子言,如果你想起當年案情的具體,隨時來找我,那件案子,我會追查到底的。”
“多謝。”點了點頭,陳子言望著賈國文,嘴唇微抿。
“那就這樣,走了。”直接大踏步轉身離開,賈國文的腰板格外筆直。
目送著他的背影,陳子言在這一刻,更加堅定了自己成為一名警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