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倦被措不及防地推下去，嗆了一口水。

    而後全身都被冰涼刺骨的水浸沒，寒意順著頭部傳入四肢百骸，他連忙扒著梯子爬了上來。

    候在一旁的唐軟扔下正在拍攝的手機，拿著毛巾立馬圍在少年身上，眸子裡滿是心疼。

    “沒事吧？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鬱倦臉色有些白，打了個寒顫，撇過頭掃了一眼顧餘丞，水墨色的眸子深處噙上了一層薄冰。

    他看見顧餘丞笑了。

    擺了擺手，輕聲道：“沒事，繼續。”

    若是這事擱在以往，他絕對早就拎著板凳砍上去了，可是呢，現在不一樣。

    他知道梁茗讓唐軟全程跟拍的原因。

    也明白，他現在必須能忍則忍。

    導演重新喊了聲開始。

    “哎呀鬱倦，你下去玩會兒吧。”說著，將鬱倦推了下去，撲騰一聲，些許水花濺落。

    臺詞說錯了，重來。

    “哎呀你下去跟我玩會兒。”撲騰一聲，濺了顧餘丞一身的水。

    推的動作過於粗魯，重來。

    演技沒線上，重來。

    重來、重來……

    終於，鬱倦眸子微紅，在顧餘丞伸手之際，他動作迅速地將對方先推下了水。

    臉色已然冷成冰，體溫更是低的嚇人。

    蹲下身子，伸手碰到水裏撲騰的顧餘丞，揪住他溼噠噠的頭髮，猛地用力往後扯，男人受力吃痛地揚起了頭，臉上是痛苦之色。

    鬱倦微俯著身，靠近了些，冰冷成渣的聲音逐字逐句地從牙齒裡擠了出來：

    “你他媽不會拍戲，就滾回學校給老子好好學，別一天天的給你爸爸我丟人現眼。”

    說完，不待對方大罵，又猛地將顧餘丞的頭摁在了水裏，些許泡泡從水中冒出。

    望著男人掙扎的身子，半晌他才鬆開手。

    站起身，接過唐軟遞來的毛巾，淬了冰的眸子冷冷掃了一眼偏袒包庇的導演，後者心虛似的連忙低下了頭。

    少年邁著長腿，快步走進了休息室。

    剛碰到沙發，眼前一黑，倏的栽了下去，腦子更是昏昏沉沉的，全身的力氣都快消失殆盡。

    “鬱哥你沒事吧？”唐軟擔心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如果梁姐在這裏，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我真沒用。”

    鬱倦聽著，強撐著睜開眸子，勉強扯出一抹笑意，聲音有氣無力：“沒事軟軟，幫我找張毯子，倒杯熱水，謝謝……”

    意識漸漸模糊，倏爾昏了過去。

    .

    “我工作室的人，都是很好欺負的嗎？”男人溫潤如玉的聲音傳來，聽著沒有一絲危險性。

    神色更是清冷淡然，和往常並無太大區別。

    只是淺褐色的眸子深處，掩藏著翻滾的濃郁情緒。

    他淡淡掃了一眼坐在對面明顯有些緊張的顧餘丞，收回視線，繼而再次望向冷汗直冒的導演。

    那導演坐如針氈，連忙點頭哈腰地道著歉：“是我有眼無珠，沒有了解事情真相，更沒想到鬱倦先生是淮爾工作室的演員，我、我下次不會了…”

    說著，站起身將茶杯恭敬地遞了過去。

    褚淮韞只是神色淡然地望著他，倏爾伸出手將茶杯猛地拂在地上，瓷杯立馬碎裂，碎渣四下濺開。

    氣氛冷凝，一瞬間變得壓抑。

    “你，先出去。”話是對導演說的。

    那人彷彿如蒙大赦，微微鬆了口氣，連連答應逃也似的走出了房間。

    只剩顧餘丞一個人。

    他心裏七上八下的，沒有第一次見到影帝的興奮，而是對這個男人，莫名有著恐懼。

    褚淮韞看著他，古井無波的眸子深沉了些。

    片刻，男人站起身，微微彎腰，從地上隨意撿起了一塊比較大的碎片渣子，輕輕捏在手指尖，慢慢朝顧餘丞走去。

    走至他的身後。

    顧餘丞害怕的嚥了咽口水，想要逃，腳下卻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良久，褚淮韞微俯下身，臉上神情漸露。

    眸子升騰著怒意，眉心盡是灼人的戾氣，神色黑沉，渾身都散發著寒氣。

    一瞬間，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

    夾著碎片的手貼上顧餘丞的後頸，後者一個寒顫。

    手上逐漸加深重力。

    “你，怕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