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倦，是在五歲左右，被送進了順愛福利院。

    他的雙親死於車禍，本來少年也將會在那場烈火漫延的車禍中，化為灰燼，最終離開這個世界。

    沒想到他的父母，用自己最後的一絲意識，將孩子送出了車子，讓恰好路過的人，發現而及時送去了醫院。

    後來，鬱倦被檢查出有重度腦震盪，主治醫師闡明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成為植物人，再也無法醒來。

    然而隔夜，少年便醒了過來。

    恢復了意識，卻永遠忘記了以前的記憶。

    醫生說是事故後的應激後遺症，或許這個孩子是不想記住那些事情，所以選擇主動忘記。

    這樣也好，這樣也罷。

    最後，少年的親戚沒一個前來認領，住院費也是醫院眾籌的，最終他們將少年送進了順愛福利院。

    鬱倦生性薄涼平淡，失去記憶後，更是變得沉默寡言、一言不發，儘管待在福利院裏已經將近一個月，還是沒能和其他小朋友打好關係。

    不過他算是福利院裏年齡比較小的，按照排序來算，所以別人都會稱他一聲小九。

    小九，鬱小九。

    後來，他總是會在眾人一起在操場玩耍踢球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個不會再開花的花園裏。

    微微抬眸，看向遠處。

    神色淡而平靜，水墨色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波瀾，倒是深處有一抹難以察覺的悲楚。

    這樣一坐，便是一下午。

    直到宿管阿姨來喊人了，少年纔會又默默回到宿舍。

    就像個沒有歸宿的野鬼。

    沒人認領，四海為家。

    直到後來，順愛福利院送進來了一個大哥哥。

    那個大哥哥看上去已經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了，不過福利院有個十五歲的大姐姐，所以他被眾人叫做二哥。

    二哥性子不溫不熱，待每個人都很溫順。

    他長得很好看，特別是那雙淺褐色的眸子，望過來時，就好像碎了星子一般，熠熠生輝。

    二哥渾身都散發著特別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都彰顯著他不低的教養。

    或許是某個大戶人家出了什麼事，纔不得已將二哥送進了福利院。

    他是上帝的寵兒，也是所有人喜歡的物件。

    鬱倦卻是對這人不理不睬，絲毫不在意不好奇，彷彿可有可無一般。

    直到後來，少年發現那個破花園，不再屬於他自己時，已經突然闖進了另外一個外來者。

    並且這個外來者，每天都堅持對花澆水，去精心摘種植物，那個看著荒涼破舊的花園，竟迎來了春天的第一朵花兒的開放。

    那以後，鬱倦記住了這個人。

    那個經常一個人待在花園裏，形單影隻而孤單的孩子，身邊終於有了一個陪伴著他的人。

    二哥對福利院的每個人都很好。

    但是唯獨鬱倦，是不同於其他的存在。

    他可以給所有人打飯送傘，而單單隻有鬱倦的那一份，是屬於他自己的。

    少年願意將他的自己所有的，全部給鬱倦。

    “二哥，我會不會很討人厭？”水墨眸子的男孩，神色有幾分認真。

    而他望著的少年，只是嘴角淺淺勾起。

    淺褐色的清眸裡有幾絲深情，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柔發。

    聲音輕而柔：“不會，小九。”

    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討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