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相聊甚歡
無意間看到夜夜睚曉和夢戲,他們兩人在不遠處的屋簷下相對而坐,身旁放著一張矮桌,矮桌上擺著幾碟菜餚和一壺酒。夢戲的目光愛意濃濃,小心翼翼的將自己手中的食物喂進夜睚曉口中。
這畫面情意綿綿,好似神仙眷侶,羨煞旁人,對單身狗的趙信來說無疑是一頓暴擊傷害。他捂著胸口剛轉過身卻被夜睚曉叫住:“趙警官,請留步。”趙信回頭撇了一眼,記憶中忽然跳出前女友和別人逛街的場景,心更痛了。
夜睚曉見他沒有反應,示意夢戲離開,輕聲道:“警官,吃了飯再走吧。”
趙信冷冷的回絕道:“不用,還有很多案子等著我處理,再見。”
“可是,趙警官的心裏並不是想著案子啊。”
趙信沒好氣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因為情,因為她,因為執念,因為放不下。”夜睚曉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夢囈,“我這兒有酒。”
趙信望著夜睚曉片刻,雖然自己不是太喜歡他,但也談不上討厭,有時候他似乎對很多事瞭如指掌,談話間總是能抓住自己的心思,趙信低頭笑了笑道:“你雖有酒,可是我卻沒有故事說給你聽。”
“那又何妨。”夜睚曉示意他坐下來談,見他上前落座,夜睚曉淡淡的問:“警官,人生是多長?”
趙信給自己倒了杯酒道:“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因人而異。”
“我們算是朋友嗎?”
趙信幾杯下肚,本以為自己會醉,沒曾想這酒特有的清香竟讓自己喉嚨裡的噁心感逐漸消散,他不明白夜睚曉為何會突然這樣問,想了想道:“這一刻,應該算是朋友吧,要是被我發現你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我一定親自將你押進監獄。”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夜睚曉莞爾一笑,曾經,他也是這樣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說很多話,不過那時候的他只是聆聽,並不發表自己的看法,他看了看趙信問:“你的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趙信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無奈的道:“我?我目前就是一個三無人員而已,能有什麼想的。”
“什麼是三無人員?”
趙信苦笑著道:“沒錢、沒家、沒愛情。”
“你心裏還有一些事情放不下吧?沒準,我可以幫你。”
“你?”趙信狐疑的看了看他搖頭道,“你幫不了我的。”
“你不說,我也不再問。”
“呵,你這人怪怪的。”
“哪裏怪?”
“就是奇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聊甚歡,酒過三巡,趙信倍感神清氣爽,半開玩笑的道:“夜睚曉,你賣的是假酒吧?我怎麼喝不醉?”
“這酒名為忘憂,既是忘憂,又怎會醉人?”
“忘憂是個好名字,但些有事真的能忘得了嗎?”
“你放不下的無非是個情字,時光荏苒,我們遇到一些人,也會失去一些人,若揪住舊人舊事不放,只會徒增煩惱,又怎會往前走,看春暖花開。”
趙信認真的聽著,笑道:“你這小子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看起來你年齡明明比我還小。”
“警官貴庚?”
“二十六,你呢?”
“兩千歲。”
“噗!”趙信噴出一口酒,疑惑的道,“真的?”
“真的。”
“哈哈。”趙信搖搖頭並不放在心上,爽朗的笑聲掩蓋了眉宇間的憂傷,自從父母失蹤後,這二十年來,自己從未如此輕鬆過。諸多的人事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模糊,他甚至害怕有一天自己會忘記那僅存在夢中的模糊背影,此刻他覺得留在這在裡或許也是件好事。趙信灌了口酒道:“夜睚曉,有些事會不會一覺醒來就會忘記?”
“會的。”夜睚曉語氣不高,他話音剛落,趙信突感睏乏,眼皮開始不聽使喚。恍惚間,自己眼前的這身白衣在記憶深處逐漸清晰,疑惑中帶著驚訝,還未張口便歪過身躺在走廊上沉沉睡去。
“阿桃。”夜睚曉起身喊道,“扶趙警官進廂房休息。”
阿桃從屋頂上躍下,腳踏飛花,輕靈的落在院中空地上,見夜睚曉的模樣,忙問:“公子,您要出去?”
“嗯,不用跟著我。”
“可是您的傷......”
夜睚曉擺擺手道:“沒關係,你忙你的就好,記住,不能讓趙警官知道他現在是個魂魄。”
最近夜睚曉出門頻繁,阿桃望著他的波瀾不驚的側臉已經預感到了一絲不尋常,他希望這僅僅是自己的猜測,他擔心當年的悲劇會再次重演。
這看似靜謐桃花林中,阿桃親手埋葬了多少屍骸,連他自己也數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