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冥船
屋外的雨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客廳的電視里正播放著本地新聞:“昨天晚上九點三十分,我市XX街發現一名身重數刀的年輕男子,身份經確認爲我市刑警隊一名警員,事故具體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廣大市民如發現可疑人員,請及時報警......”
夜麟寒從鋪上紅毯的漢白玉螺旋臺階上走下樓,他回過頭,望見夜睚曉睡在紅木雕花的沙發上,恬靜得像壁畫上的天使。阿桃往他身上蓋好薄被,站在身旁伺候,夜麟寒接過倩影手中的外套,不想過去打擾熟睡的夜睚曉。語氣輕和道:“阿桃,睚曉醒了告訴他,我七日後回來。”
“是,大公子。”阿桃低首答應道,將夜睚曉的手放進薄被裏。
這細微的舉動引起了夜麟寒的注意,他朝著沙發緩緩走來,站在原地的阿桃變得忐忑不安,不敢抬頭看他。夜麟寒上下打量著毫無血色的夜睚曉,心中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尋常,他輕輕掀開薄被的一角,見夜睚曉的胳胳膊上有大片擦傷,腰腹部纏繞著層層繃帶。
阿桃汗如雨下,慌忙跪地近乎哭道:“大公子恕罪,小的護主不周,小的該死。”他比誰都清楚,夜麟寒最在意的就是夜睚曉,以他的脾氣,自己今日怕是小命不保。
“你是該死了。”夜麟寒目光中透出殺意,緊接著從地下竄出碗口粗的黑色鐵鎖鏈,這些鎖鏈仿若賦予生命的長蛇,“嘩啦啦”的鏈條碰撞聲將阿桃五花大綁。
倩影見狀上前求情道:“大公子息怒,二公子傷成這樣一定不是凡人所為,念在阿桃伺候百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還請從輕發落。”
夜麟寒他盯著站立不穩的阿桃問:“怎麼回事?”
阿桃緩答道:“昨天下午公子說有事外出,我便與公子一同來到隕龍山,到了山下公子不讓我跟著上去,我便在山下等,等了很久不見公子回來,於是我就上山去找,誰知在半山腰發現公子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當時公子手上還拿蛇形玉佩。”
夜麟寒抬手一揮,鐵鏈化作煙塵消散,阿桃忙將懷中的玉佩呈上,夜麟寒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玉佩,玉佩上紅黑雙蛇纏繞戲耍追逐著頭頂的一顆金珠。他五指一合,只聽“咔嚓”一聲,玉佩在他手心成了碎渣,冷峻的雙眸中,怒意點燃:“拖出去鞭打二百。”
阿桃叩首道:“謝大公子不殺之恩。”
趙信身處黑暗,無法判斷出正確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徘徊了多久,遠處模糊的光點隨著他的靠近變得格外刺眼。一陣暈眩過後,趙信眼前出現了繁華的街道,人們三五成群說笑著從他身旁走過。他往前走了幾步,感覺自己的腳無法觸碰地面,好像踩在厚厚的棉絨上,走過幾條街這樣的感覺慢慢也就習慣了。
這時,一艘烏篷船緩緩停靠在他身邊,趙信驚的張大嘴巴,這船竟然能在陸地上行駛。他彎下腰去想檢視是否有隱藏的機關,卻發現船與地面保持著一指寬的距離,根本沒有著地。趙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大一艘船就這樣在自己面前飄著,簡直就像是做夢。細細看來,這烏篷船造型古樸簡約,船身雲霧繚繞,增添了幾分神秘。
船上坐著幾個半透明的人,這些人安靜的低著頭,不發出任何聲音。船上不知是誰放下一截木質臺階,像是對他發出邀請。趙信猶豫片刻順著臺階上了船,他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抬頭注意到船尾站立著一位身穿黑色長斗篷,頭戴黑色大簷帽的撐船人,由於光線太暗,無法看清這人的臉。
船緩緩開動,趙信像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他在船上左顧右看,望著街道兩旁熟悉的景物,對這種從未有過的體驗表現得異常興奮。這時他見到了自己的女友,想要開口叫她,卻看到她與另一名男子牽手在街邊散步。他才逐漸意識到,他們已經分手一個多月了,他望著前女友幸福的笑臉,或許這正是自己無法給她的吧。
看到這,回憶就像過場畫面在腦海中不斷出現,自己認真過,深愛過,也曾笑過。但卻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不能陪伴她,心裏就像數萬針扎一樣的疼痛,那份酸楚不知道跟誰去訴說。
淚水不爭氣的在眼眶裏打轉,此刻的他多希望這些記憶可以像電腦桌面上的圖示,能夠拖進回收站徹底刪除。趙信偷偷抹去眼中殘留的淚,發現船已經駛出城外,他變得有些緊張不安,是人類天生對黑暗與未知的恐懼。冰冷的風從趙信耳旁掠過,船在這片漆黑中暢通無阻,許久後,趙信聞到了那淡淡的花香,抬頭望去,見到遠處蜿蜒排列的微光。
烏篷船行駛的速度變慢,藉着清冷的月光,趙信看到船穿梭在一條桃花盛開的石子路上,小路兩旁掛著一隻只點亮的白色燈籠。趙信越看越熟悉,這不就是去桃花屋的那條小道嗎?他頭頂的問號越來越大,這船為什麼會來這裏?
阿桃提著燈籠站在石階盡頭等待著,見船來到跟前,溫和的笑著道:“歡迎來到桃花屋,各位裡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