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契約
趙信和周澤跟在他身後,一路上阿桃沒有說話,周澤忍不住問他:“這大白天你點個燈籠幹什麼?”
阿桃嫌棄的看了他一眼道:“這是我們桃花屋的規矩,臨近鬼節這段時間,不接客人。我提的這個燈籠叫接引燈,就是怕某些笨蛋迷路。”
趙信聽出他口中的“某些笨蛋”像是在說自己,扭過頭陰陽怪氣的道:“小孩兒,論輩分,我還是你叔叔,頂撞長輩是要打屁股的。”
阿桃不以為然道:“警官,這段時間我們桃花屋不接待客人,你要是有事可以打我們的客服電話,不請自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概不負責。”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趙信將名片塞進口袋裏,道:“就這點兒小破地方,還會迷路?”
阿桃見送他們出了桃花林,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們桃花屋的這條路,只是給人走的?”阿桃說完轉身走遠。
周澤聽罷,小聲嘀咕著:“路不是讓人走的難道是爬不成?”
趙信默不作聲,聽出阿桃這話裏有話,回想剛纔見到的那些人,那個花旦,或許,走在這條路上的,不見得真的是人。趙信從開啟資料夾,見照片中徐老太手裏不翼而飛的娃娃竟然又回來了!趙信嚇得趕緊將照片抽出來扔掉。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身旁的周澤,見趙信臉色鐵青,彎腰撿起照片驚詫的道:“哥你瘋了,這是證物,你這樣破壞證物是要寫檢查的。”
“小周快走。”趙信說完,慌忙推著周澤上車,絲毫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回警局的路上,周澤發現副駕上的趙信神色慌亂不安,問:“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今天有點反常。”
趙信搖頭道:“沒有,趕緊回去,可能這幾天我太累了,對了,夜睚曉今天說的死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死者,還有一個照片上年輕的男人,回去調查一下。”
“得令!”周澤答應道。
車上了公路,趙信才慢慢靜下心,剛剛在木橋上,他明顯的感覺到有很多看不見的人從他身旁有過。他下意識摸了摸夜睚曉送給自己的琥珀,不知為何,總覺得冥冥中有什麼東西威脅著自己。
午夜的H市**閃耀,濛濛細雨為這座城市帶來了些許浪漫。桃花屋內,阿桃獨自坐在院子裡扎紙花,聽到規律的腳步聲停在門口石階上,道:“桃花屋近日不迎客,請回。”
“小哥,我想找公子。”屋外響起好聽的女聲。
阿桃抬頭,眼前是個身著紅色花旦戲服的姑娘,這姑娘雖然畫着很濃的彩妝,卻難以掩飾原本的美貌。阿桃眯著眼睛,知道她是個妖物,心裏萌生出親切感,問:“我們家有兩位公子,你找哪位?”
花旦麵露欣喜道:“小哥,奴家找白衣公子,有要事相商。”
“你跟我來。”阿桃本身也是妖物,沒有拒絕她。
“謝謝小哥~”花旦微蹲行禮,跟著阿桃直接來到內閣。
阿桃將她引到門口便退出院子。花旦獨自走進去,眼前一扇巨大的白玉屏風將房間一分為二,上面雕刻著隨風飛舞的粉色桃花,一隻鳥兒銜著桃花在其中游玩。這鳥兒金喙金腳,身後拖著三根長長的金色羽毛,身體由純金打造,看上去十分金貴;整個畫面栩栩如生,讓人擔心這鳥兒一不留神便會飛出屏風。
屏風前是一張暗紅色的圓形木桌,桌上放著一隻白瓷長頸細口酒壺,白色的瓷酒杯緊靠酒壺身邊,彷彿再說它們就是一對。兩張暗紅色的椅子安靜的擺在桌子兩側,從那鏤空的屏風縫隙間,隱約可以見那一身白衣。
“找我何事?”屏風後麵響起了夜睚曉溫柔的聲音。
“公子,婆婆去世,奴家已無處可歸,請公子收留奴家。若公子願意收留,奴家願當牛做馬,以生相許。”花旦跪倒在地,嚶嚶哭起來。
夜睚曉最見不得女人流淚,每每看到女子哭泣,他的心便會軟下來。夜睚曉沉默片刻,打出個響指,半空中緩緩飄落一張白紙,白紙在花旦面前平展開,上面寫畫着奇怪的符號。夜睚曉平淡的道:“當牛做馬,以生相許什麼的倒是不用,簽了這契約,你可以留在這裏,但是你的命將歸我所有,永生永世,直到你灰飛煙滅,你考慮考慮。”
花旦他身上感覺不到半點邪氣,前日,他溫柔的笑容已經深深印在自己的腦海裏。猶豫再三,咬破食指摁下指印,契約達成,緩緩升起飛回夜睚曉手中,化作一縷青煙在他指間消散。
夜睚曉從屏風後走出來,他俯下身拭去她眼角的淚花,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愛,輕聲道:“人生如戲,似夢似影,你的名字,就叫夢戲。”
夢戲……花旦在心裏記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手十分冰涼,卻暖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