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成東早早的便起床洗漱。自從自己出師以來，當刑警隊長也有些年頭，正常來說對探案這種事情，他是有絕對的信心和驕傲的。然而這一切，在師父面前都是狗屁，他總感覺，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根本不及師父之萬一。

    這其中自然有吳相儒經驗豐富，斷案老辣的原因在裏邊，但是更多的則是徐成東的心理問題。畢竟吳相儒年紀擺在那裏，反應能力和觀察能力都大不如前，除了經驗之外，基本沒有比徐成東更高明的技能了。

    然而一想到能和師父同時出現場，徐成東心跳都加快了幾分，這種感覺已經多年未曾有過了。

    “嘿！小子！起的還蠻早的！”七點鐘不到，吳相儒已經來到了醫院，看見了坐在床邊一絲不苟的徐成東，“你要是年輕時候有這個勁頭，老子早好幾年就交班給你了！”

    “師父您又笑話我！”徐成東苦笑道，“誰還沒點年少輕狂的時候？我這算是知錯能改了，師父您就不要耿耿於懷了！”

    “行！今天放你一馬！不過出現場可給我打起精神，老子回來可要考試的！”吳相儒滿面紅光，笑呵呵的說道。他彷彿也年輕了好幾歲，至少在表面看，根本看不出他昨晚沒有睡覺。

    一晚上的努力，局裏拖後腿的毒瘤都被剜除了。罪過較輕的，勸退；罪過較重的，直接依法逮捕。今天上午就將由省廳召開新聞發佈會，詳細講述這一次內部整風運動。相信這些細節的公佈，將大大提振群眾信心，增強警局公信力。

    不過這一切暫時和這一對師徒無關，他們現在摒除所有雜念，一心都在案件本身上。

    從第一個案子開始，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縱使案發現場偏遠，許多地方的線索也不如當初清晰。但是無論如何，就算是十幾年的懸案，吳相儒依然會堅持考察現場，只有在現場這個最接近兇手的地方，才能最快的帶領我們找到真相。

    從發現人骨拼圖的地下室，到肢解張曼曼的庫房廢墟，再到最近發生兇案的別墅。吳相儒推著徐成東，不緊不慢的在現場來回走動。看似閒庭信步，實際上腦子已經開始飛速的旋轉起來。

    最近的案子，徐成東並未勘察現場，因此他關注的比較仔細。吳相儒顯然已經詳細閱讀過案卷，因此所謂勘察不過是走過程，他更看重的，是案發現場給他帶來的環境。

    有人說，最好的偵探是能將自己擺在兇手的位置，進而瞭解兇手想什麼，做什麼。徐成東自問還做不到這麼爐火純青，但是吳相儒絕對已經能夠利用這個技能了。

    師徒二人的習慣一樣，看現場的時候最忌諱出聲，因此二人跑了一天，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跟對方說。等到夜幕降臨，吳相儒伸了個懶腰，疲憊的說：“唉！真是老了！這就累得不行了！成東，咱們回去結合當時的勘察報告，在碰一下思路吧！”

    “好的！”徐成東點點頭，忽然發覺吳相儒臉色很差，趕緊關切的問：“師父，我看您狀態不好，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案情可以明天再碰，反正過去這麼多天，也不差這一時三刻的。”

    “不行啊！”吳相儒搖了搖頭，“我老了，記性大不如前，要是拖到明天，那今天看到的許多細節就算是白看了！”

    拗不過吳相儒，徐成東只好由著他。等二人趕回警局，又是馬不停蹄的調出這些案子的卷宗，認真仔細的重讀起來。

    三個小時過去了，時間已經接近午夜。吳相儒似乎有所收穫，他抬起頭看了看徐成東，輕聲說道：“小子，我發現了點有意思的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

    “師父您是指哪一方面？”徐成東還是對最新的案子感興趣，因為他明顯感受到，最近唐探犯的幾樁案子，帶有很倉促的感覺，因此他隱約覺得，這幾個案子應該有很多的線索纔對。

    “我指的是這幾個案子的內在聯絡！”吳相儒說道，“你有什麼想法？”

    “內在聯絡？”徐成東一愣，“這幾個案子共同點就是，行兇手段血腥殘忍，兇手似乎以虐殺受害者取樂，內心肯定是有嚴重問題的。而且對方反偵察能力很強，現場留下的線索，看起來更多的像是對警方的挑釁！”

    “還有呢？”吳相儒追問道，“就沒看出點別的？”

    “別的？”徐成東皺了皺眉，“師父，我還真沒看出什麼別的東西……”

    “看問題的視角要多種多樣，既要有細緻入微的仔細觀察，也要有宏觀大氣的通篇考量，還要有一點豐富的聯想能力。”吳相儒搖了搖頭，“你小子這方面一直是弱項，以後有機會好好加強一下！”

    “是，師父，我會繼續努力的！”徐成東滿面羞慚，“那師父您都看出什麼來了？”

    “我看出了儀式感！”吳相儒言簡意賅，一語道破，“不管是人骨拼圖，還有最後的幾樁殺人案，甚至包括偽裝的車禍，都充滿了儀式感。而受害人，就是整個儀式的祭品。”

    “師父，我認為這是唐探宣誓復仇的一種表現形式，並不一定有著特別明確的含義。”徐成東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看見這個！”吳相儒說著，指了指照片上的殘骸。

    徐成東湊過去，發現那是一張人骨拼圖案的現場照片。照片上是那個詭異而血腥的曼陀羅花，徐成東看了半天，不得要領，最後還是在師父的指點下，才發現那曼陀羅花的旁邊，實際上還零散分佈著一些碎骨頭。

    這些碎骨頭被排成一條直線，短的大概有人的牙齒大小，長的也只和人的手指骨長度類似。乍一看像是隨意堆砌，實際上排列的錯落有致，確實是他人有意為之。

    “這個是……”徐成東琢磨半天，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這是摩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