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直到我喊停為止
寧思思左右張望,因為現在是十一點二十,所以周圍的人都不多。
蕭亦寒抬眼,冷聲說道:“吃飯。”
“你看那個男人,是不是主廚?”
寧思思的眼睛一向毒辣,立刻就注意到了不遠處那個走出來插花的男人,長得五官端正,身材高挑,而且梳著一個辮子,一舉一動十分規範。
蕭亦寒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如果你吃飽了,就去付賬。”
寧思思瞪大了眼睛:“我沒帶錢!”
蕭亦寒淡淡的說:“你的手機賬戶裡也沒錢?”
“……算你狠。”
好在自己留了一手,沒點那麼多菜,否則每天這麼吃,誰的賬戶消停的了?
寧思思走到櫃檯,主動對主廚說道:“我要結賬。”
主廚突然抬眼,和寧思思對視上,寧思思皺眉,倒不是覺得對方不禮貌,只是從對方一瞬呆滯的目光中,彷彿看到了一絲……不協調?
像是自己在他的面前脫光了衣服,只剩下一副軀殼。
寧思思還算是有禮貌的問:“您好?”
主廚指了一下一旁的櫃檯,用渾厚的聲音說道:“在那裏結賬。”
“多謝。”
寧思思嘴上這麼說,可是還是忍不住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男人。
到底是什麼地方呢?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怪怪的。
寧思思結過賬,莫名忐忑了起來,回到包間的時候,蕭亦寒才問:“你剛纔和那個人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人怪怪的。”
寧思思沒有多想,將剛纔前臺給她的卡片放到了書包裡。
蕭亦寒蹙眉:“這是什麼?”
“說是貴賓卡,具體我也不清楚。”寧思思還算是比較欣慰地說:“總之下次來能打八八折,這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寧思思剛剛把卡片收到包裡,就察覺到背後彷彿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寧思思一怔,回頭的時候,卻什麼都沒發現。
“走吧。”
蕭亦寒走在前面,寧思思剛剛踏出去一步,彷彿又感受到了身後有一個目光,正陰冷的看著她。
寧思思回頭,還是沒有人,好像是錯覺一樣,不留任何的痕跡。
寧思思皺著眉頭,身後不知怎麼的發起了冷汗,腦海裏想到了之前死的兩名死者,頓時覺得脊背發冷。
寧思思下意識的拉住了蕭亦寒的手臂,小聲說道:“我有點冷,你走我後面。”
雖然蕭亦寒很想說‘現在是夏天’,又很想說‘你冷,跟我走後面有什麼關係’,可當看到寧思思倉皇離開的步伐,頓時說不出口了。
等出了這個餐廳,寧思思才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有點太奇怪了。
可是當時背後的那雙眼睛所帶來的寒冷和恐懼卻是真真實實。
寧思思彷彿想到了很久遠的事情,那是十年前。
漆黑的地下室、昏暗的燈光、染血的屍體、冰冷的刀刃、還有……
“寧思思。”
蕭亦寒已經叫了寧思思很多遍,但是寧思思就像是聽不見一樣,倉皇而逃。
蕭亦寒蹙眉,一把拉住了寧思思的手腕,寧思思嚇得尖叫出聲。
“你……你幹嘛!幹嘛嚇我!”
蕭亦寒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解釋:“剛纔我叫你很多遍。”
叫她了嗎?她為什麼沒有聽見?
寧思思下意識的攥了攥衣角,說:“我不願意搭理你而已。”
“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蕭亦寒的聲音像是冰窖的寒冰:“我再問一遍,你剛纔在餐廳裡看到什麼了?或者是,你察覺到什麼了?”
寧思思心虛的說:“也不是我察覺到什麼,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
“剛纔的那個主廚……他的眼睛裏倒影出來的我,不是,他的那雙眼睛……也不是……”
蕭亦寒不耐的問:“到底是什麼?”
寧思思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個詞語,憋了半天也只能說道:“反正就是那個主廚怪怪的,而且剛纔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我總覺得有什麼人在盯著我。”
“盯著你?”
寧思思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就是那種直勾勾,像是野獸盯上獵物的感覺。”
儘管寧思思說的籠統,可是蕭亦寒隱約能夠摸出點感覺來。
寧思思又說道:“還有一點,就是我從他的眼中,彷彿能看到不和、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纔是正確的,總是隻能用‘不和、諧’這三個字來形容。”
那種像是迷茫、呆滯、卻又清晰、暗沉的目光,又糾結又扭曲。
宛如一個人在漫長黑夜行走時,所看到的一束光亮,那種發現新大陸的目光。
寧思思在蕭亦寒的眼前揮了揮,問:“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寧思思。”
蕭亦寒鄭重其事的看著她。
寧思思還從來沒有見過蕭亦寒用這種神情來對她說話,呆愣了一瞬,問:“你……你突然叫我名字幹什麼?”
蕭亦寒說道:“從現在開始,不能離開我身邊半步。”
蕭亦寒沒有開玩笑,寧思思扯出一個嘴角,問:“你該不會是覺得,那個主廚是兇手?”
“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能離開我身邊半步。”
蕭亦寒突然想到了那天寧思思的父親慕教授在電話裡說的,如今所發生的所有案件,都有可能和寧思思有著關聯,這只是一種獵人的直覺,可是往往這種直覺都是暴風雨的前兆。
經歷過十年前的那場悲劇,寧思思原本就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所謂心理陰影這種東西,並不是時間可以消磨的。
那就像是烙印在腦海裏一樣,即便是記憶有所模糊,可是那種恐懼,大概會在黑夜化作夢魘,纏繞在人的心中。
寧思思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說:“反正你肯定又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身邊半步。”
蕭亦寒彈了一下寧思思的額頭,像是從沒說過那些鄭重其事的話,而是平淡的說道:“回去的時候替我把沒看完的資料一遍遍念出來,直到我喊停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