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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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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斷劍的自白(前傳下)

    因為厭倦在翁庫沃毫無作為的生活,亞索違抗村中長老與師傅的命令,擅自出走翁庫沃。此時的他,直奔發現諾克薩斯軍隊的地點。他聽說艾歐尼亞翁庫沃守衛軍已經開始包圍這支孤軍深入的諾克薩斯軍隊。

    對此,亞索心裏略感著急。他知道,自己必須快速行動,去晚了,這支敵軍可能被翁庫沃守衛軍給快速剿滅,到時候自己唯一一展抱負的機會就沒有了。

    未來的藍圖已經慢慢在亞索心中展開。只要自己在這場對抗戰戰功赫赫,就能順理成章加入翁庫沃守衛軍,堂而皇之地去前線與諾克薩斯正面部隊作戰。只有這樣,自己苦修多年的疾風劍刃,纔有用武之地!

    他如風的部分,披著夜幕,快速向翁庫沃的一片峽谷跑去。然而當他遠遠看到峽谷時,突然看見一道驚天的火光在峽谷中爆炸開來,火光很快消散,取而代之則是那種極端瘮人的綠光。

    整片峽谷都籠罩在這層綠光之下,然後,爆炸的聲浪傳了過來,亞索急忙仔細聽傳來的風聲,在這聲爆炸中,他似乎聽見了接連不斷的慘叫,是那種無差別的慘叫,沒有興奮的戰吼,沒有勝利的歡呼。

    只有無差別,一味的慘叫聲。

    接著,這種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就好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亞索不禁倒退兩步,看著峽谷中漸漸湮滅的綠光,心裏涌出極端不詳的預感。他立刻向峽谷狂奔,踏前斬的急速運用到了一個極致。然而當他靠近峽谷口,還沒有進這片峽谷,劇烈沖鼻的惡臭順著峽谷風飄蕩出來。

    除了這令人作嘔的惡臭,還有飄散在空中的死亡氣息。

    膽識過人的亞索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捂著口鼻,繼續向峽谷中走去。

    峽谷靜得讓人感到可怕,隨著亞索越深入峽谷,他敏銳感覺到土地之靈在快速消亡。短短的路程,竟然他有一種從艾歐尼亞走到地獄的錯覺。

    然而,接下來看到的畫面,讓亞索認定,這就是地獄!

    峽谷內,腥綠的毒液四濺,濺射的地方散發著可怕的綠光和腥臭的氣味。在這些綠色毒液浸泡中,亞索看到無數斷手短腿浸泡在毒液裡,他看到人被炸碎的腦袋,模糊不清地被毒液繼續俯視。

    整片峽谷就像一鍋人體雜燴,不同人的身體部位在炸開的綠色毒汁中冒著噁心的氣泡。峽谷中除了這些碎屍斷腿,看不見其他半個人影,簡直就像老人們描繪的地獄,不,比地獄還要可怕。

    看到這一切,亞索腦袋嗡嗡響,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艾歐尼亞翁庫沃守衛軍呢?他們包圍的諾克薩斯軍隊呢?這些人之前還在峽谷中喊殺,現在都到哪裏去了?

    亞索覺得自己胸膛漸漸喘不上氣。這絕對不是戰爭,戰爭不可能是這樣的,這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對於艾歐尼亞守衛軍是這樣!對諾克薩斯軍隊也是這樣!

    鍊金炸彈!

    亞索唯一想到就是這個!諾克薩斯人用來對付艾歐尼亞的利器!他曾幻想過這種炸彈有多麼可怕,但是,現在見到眼前這一幕,亞索頓時明白,是自己太年輕了。

    喪心病狂的戰爭手段遠比他想象的可怕。翁庫沃守衛軍沒有了!那是翁庫沃地區富有熱情的人組織的軍隊,每一個都對艾歐尼亞抱有最崇高的感情。

    現在,他們卻化為這鍊金炸彈下的亡魂,不能迴歸艾歐尼亞母親的懷抱,只能化為孤魂野鬼,在鍊金炸彈營造的地獄中飄蕩。

    “啊!”

    亞索仰天長嘯,他想要把胸口的悶氣全部吐出,可是不斷他怎麼吐,那股盤踞在他胸口的悶氣就是難以發泄。現在翁庫沃守衛軍幾乎全軍覆沒,在翁庫沃這一片地區,艾歐尼亞又回到那種毫無抵抗能力的時代。

    諾克薩斯無疑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贏的了代價最小的勝利。不過,勝利必然要付出代價,諾克薩斯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呢?

    …………

    風聲、雨聲、刀劍的交鋒聲還有那道難以抹去的爆炸聲,將瑞文的記憶打成碎片,然後無序混亂攪拌在一起。她失魂落魄提著符文重劍,拖著渾身傷口的身體,一步一步,不知方向地向前。

    她眼前一片恍惚,視線被淚水打成漿糊,模糊不清。

    她看到自己剛進入諾克薩斯軍隊時,劍士長對她的親切嚴厲的栽培。她看到自己衝入敵陣,獲得勝利後自信開心的笑容;她又看到自己因為戰功赫赫,進入不朽堡壘,獲得皇帝達克威爾親自授予的符文重劍;她看到第一次見剛入軍的庫鎖,他那種蓬勃向上的氣質,簡直跟當初的自己如出一轍。

    瑞文笑了,這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回憶,是諾克薩斯賜予她的東西,讓她的生命不再僅限於苟延生存,而是來享受存在的價值。

    然而下一刻,記憶的畫面突然變了。

    庫鎖哀嚎著握著瑞文的手,他口中不斷質問:“為什麼!為什麼!瑞文劍士長!為什麼……”瑞文緊握著庫鎖血跡斑斑的手,接受他絕望憎惡的眼神的凝視,看著他被炸成一半的殘破-身軀在鍊金毒液中快速溶解。

    一道綠光閃過瑞文的記憶,她看到車隊運輸的神秘物資爆炸起來,鍊金毒液的綠光向洪水猛獸一樣衝出來。艾歐尼亞人和運輸的諾克薩斯人,全部被這隻猛獸吞噬,他們哀嚎著,咒罵著,但下一刻,卻被嚼的骨頭都不剩。

    瑞文脫離跪倒在地上,符文重劍倒在一旁。她臉上回憶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心疾首的嚎哭。這個滿身瘡痍的女戰士,在艾歐尼亞的緩坡上,放聲痛哭。

    她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人,是被往昔同伴詛咒,被敵人咒罵,不應該存活下來的人。是她,將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帶入了鍊金炸彈的地獄,是她將數千名艾歐尼亞人拖入死亡的泥潭。

    而領導了這一切,她卻不可思議活下來了!作為永世的罪人,無恥地活了下來。

    最後,瑞文猛地睜眼,停止了哭泣。她記憶中,閃過了那道從後方,突襲而來的魔法火焰箭。當請求支援的訊號彈發出之後,沒有任何軍隊過來支援,只有這一道,劃破天空,開啟地獄大門的火焰箭。

    來自,她立誓,永遠忠誠奉獻的諾克薩斯!

    當鍊金炸彈在她後方爆炸,她理應跟所有人一樣,一起融化在鍊金炸彈製造的地獄。可是她手持的符文重劍,卻爆發出磅礴的魔法疾風之力,將她牢牢護住,避免了致死的爆炸。

    瑞文開始凝視倒在一旁的符文重劍。這重劍是來自不朽堡壘,是珍藏的黑石符文重劍,而且由蒼白女士親自附魔。本來,這是瑞文諾克薩斯騎士精神的象徵,代表著她對諾克薩斯永世的忠誠,和諾克薩斯給予她無上的榮光。

    然而,現在這一切,變了!

    是這把劍,指引著她將所有人拉入地獄;也是這把劍,讓她可恥地苟延殘喘下來,接受死者的詛咒和自我內心的折磨。

    瑞文提起拳頭,她一拳接上一拳,重重打在黑石符文重劍上。她不知疲倦,不知痛疼錘擊著,她要將這把沾滿罪惡的重劍徹底擊碎。但是,這把符文重劍有著自己傳奇的屬性,瑞文血肉之軀,無論如何,都沒有能力在這把重劍上留下一點痕跡。

    說到底,有重劍的瑞文,是無可匹敵的重劍戰士;而沒了重劍的瑞文,不過是一名尋常驍勇計程車兵。

    她雙拳血肉模糊,直到她徹底脫力為止。

    瑞文趴在地上痛哭,混亂的記憶和旁邊的重劍讓她生不如死。然而此時,一聲雄渾的嗓音在她面前傳來。

    “孩子,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瑞文淚眼朦朧抬起頭,她看到一位老人,一位素袍老人站在她面前。

    瑞文說:“我罪不可赦,我要毀了這把重劍,然後毀了我自己。老人家,瑞文但求一死。”瑞文重重在老人面前跪下,將頭深深埋在草地裏。

    老人說:“我可以幫你毀了這把重劍,但是,我沒有辦法毀掉你。孩子,無論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錯,只要心存悔意,就有救贖的可能。你跟我來。”

    瑞文站起來,撿起這把符文重劍,跟著語氣平和的老人。她跟老人走進了一處冥想室,冥想室內深沉的思想與縈繞的焚香凝重。老人盤坐,磅礴的疾風元素在他身旁流動。

    瑞文從來沒有見過疾風元素以這樣的形式流動,她知道,這位神秘老人真的有能力摧毀這把堅固的符文重劍。

    她虔誠跪下來,懇求老人打碎她的罪孽。

    …………

    翌日,兩個令翁庫沃陷入極度悲傷的訊息傳開。

    一個是翁庫沃守衛軍幾乎遭到諾克薩斯陷阱的全滅,翁庫沃再次喪失了主動守衛的力量,近千名艾歐尼亞男兒喪生。

    另一個則是一代宗師、翁庫沃的精神指引、傳奇御風劍俠素馬長老在冥想室遭到來路不明的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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