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大樹下，張程鋒開始給我講起了，他從這些碑文上所瞭解到的人魚族的歷史。

    人魚族原本就是一個壽命悠長的種族，一條小人魚，從出生到死去一般會經歷幾萬年，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個得天獨厚的種族。

    不僅擁有驚世絕倫的美貌，還有著人類夢寐以求的長生，儘管這種長生，也終有一天會走到死亡的終點。

    碑文上說曾經的人魚一族是海上霸主，支配著世界上的所有海域，是令其餘的四大上古遺民都要忌憚三分的存在。

    遠古時期，算是人魚一族最為昌盛的時候，但是在一次失卻的歷史時間中，我並沒有找到人魚一族的蹤跡，從那次斷層的歷史開始，這個曾經昌盛繁榮的人魚一族，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緊跟著消失的，是曾經人魚一族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據，斷層的歷史抹去了人魚一族的曾經的光榮，在這個世界上，人魚一族的記載並不多，甚至因其稀少而被人們視為神話。

    其實在不久前，我也曾經懷疑過我所堅持的人魚是否存在過，但是這一刻，那些斷代的歷史就被塵封在這個，黃海漫天的泥沙中。

    從這些斷代的歷史中，我瞭解到了人魚一族的野心，就像我們人類一樣，當一個人擁有了金錢而不滿足時他就會想要地位，而當他同時擁有了金錢和地位時又妄圖取得長生。

    慾望是一道無盡深淵的裂縫，撕扯著人們的貪婪與惡念。那時候的人魚即使已經成爲了被上天寵愛的孩子，也不滿足於自身的存在而渴望永生。

    尤其是那些年紀已經十分老了的人魚，他們恐懼著死神的降臨，他們已經開始知道，世界上最大的敵人不是來自於別人，而是時間。

    時間可以磨去一切，時間也可以滌盪萬物。

    沒有一種生物可以擺脫時間的禁錮。

    他們中的有些人開始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提議，就是把自己變為神。

    永生的真神。

    害怕死亡的老者們一舉贊同了這個不可思議又可笑的想法，年輕和幼小的人魚們被召回了族群。

    他們開始啟用了一個血腥而恐怖的實驗。

    以各種新生兒的血液匯成了一池溫泉，他們認為，最初的生命力與最頑強的而純真的心靈能夠製造出永恆的時間。

    他們想要先創造出一個神。

    起初他們只是使用了新生兒的一部分血液，並且對外美名其曰說，只是爲了檢查，那些老者毫無心理負擔。

    然而隨著實驗的進行，需要越來越多的新鮮的人魚幼兒血液，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女性人魚難以誕下孩子，可是實驗已經無法停止了。

    老者們最終還是秘密地去偷取新生的人魚幼兒，並且將這種因為嫁禍給了其他的四大上古遺民，人魚母親都具有一種天性護犢心切。

    絕不能夠容忍自己的族人被外人帶去，好強又憤怒的她們開始去找尋孩子，別的上古遺民當然不承認，這孩子是他們偷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幹過這件事情！

    人魚一族開始瘋狂，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世界的形勢又發生了巨大的變動，挑起了各族的戰火。

    人魚一族，自此隱匿。

    “最後人魚一族是否知道了，他們的孩子其實是被他們一族裏的老者偷去的？”我很好奇接下來的後續。

    張程鋒看著遠方說：“沒有，曾經的人魚一族至死也沒有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為什麼？”我問。

    “因為他們都被獻祭了。”

    獻祭是一種很惡劣的形為，在那個時代，獻祭無異於是一種邪教，而自我獻祭者就是葬儀人。

    人魚一族的老者們成功了，至少是他們所認為的成功。

    他們創造出了三位真神。

    第一位，是一個男孩，有著魅惑世人的雙眸。

    第二位，是一個女孩，有著世界上最美的尾巴。

    第三位，還是一個男孩，一個把他們送入地獄的死神。

    當第三個男孩睜開了眼睛的片刻，世界沐浴在了火的海洋之下。

    碑文上所說的出生地點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沙漠之中，原本這裏並不是沙漠的，而是一片，更加美麗的原始森林。

    在那場紅蓮業火之下，一切都化為烏有。

    上億的族人死在了那場火裡，炙烤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這個曾經的霸主縮小到了，不到一千的數目。

    活下來的，是那三個被創造出來的“真神”。

    剩餘的族人並不知情，他們只是認為這場天降大火是一場審判，這是一次災難。

    遠遠地，他們看見三個小小的人影從火海里走出，單膝跪地，致以最高的禮儀。

    這些都還沒有結束，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讓這個剩餘的人魚一族見證了神蹟的發現。

    第三個孩子走在另外兩個孩子的後面，下一秒，前面兩個孩子瞬間失去了身影，只有空氣中留下的熱浪彰顯著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那兩個孩子仍在行走著，只是沒有人能夠看見罷了。

    第三個孩子走到了剩餘人魚一族的面前，風雲變幻，世界一瞬間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那個男孩手上拿著一把漆黑的劍，眼睛死死的看向前方，最後，以劍自刎。

    葬儀人，以身殉祭。

    “最後這個族群，瘋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其實我心裏一驚，難道現在這些人魚也是瘋了嗎？

    張程鋒講的故事我沒有聽得很明白，並且裡面也存在一些矛盾的地方，比如說明明只是說創造一個孩子，為什麼最後會出現三個？

    還有的是，他說這個族群，已經瘋了？

    張程鋒對我說：“其實這麼多的黑曜石都是在那一次火海中形成的，尤其是人魚的心血，和人類那種質量的差別根本就不能比。”

    “至於他們所創造的那些神，那些東西真的是神嗎？一個以自己的私慾，不顧一切的創造出來的，即使是神，那恐怕也只是死神吧。”

    瘋了瘋了，感覺一切都瘋了。

    我站在這個四通八達的十字路口，任何一個方向都駛向了我看不見的未來。

    貫穿著那個以永生的名義。

    我看見了死神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