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鈺看著懷中臉色慘白，血流不止的趙湲，伸出手，放在了趙湲的傷口之上。

    將自己體內的真氣不斷的灌輸出來，源源不斷的匯聚在了趙湲的身軀之中，前去修復趙湲的傷勢。

    白浪站在一旁，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兒的小孩兒，不知所措，不知所以，侷促不安。

    因為，當時趙湲出現的太過於突然了，他有些反應不過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對於秦鈺的仇恨，恨不得直接一刀就將秦鈺給斬殺，以絕後患。

    就是因為這些東西，纔會慢慢的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之後，就忘乎所以了，就沒有絲毫的反應，將那細劍刺了出去，落在了趙湲的嬌弱的身軀之上。

    血流如注，他都來不及反應，趙湲便倒了下去，細劍抽出，鮮血噴涌，沒有可以攔截的趨勢。

    秦鈺一邊治療著趙湲的傷勢，一邊看向白浪，眼眸之中都快要噴出火焰來了，就差將白浪碎屍萬段了。

    白浪後退了一步，心裏的愧疚溢於言表，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了。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沒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秦鈺剛想動手，趙湲那帶著鮮血的手一把抓住了秦鈺，艱難的搖了搖頭，示意秦鈺不要動手了。

    “鈺郎。”

    “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

    趙湲苦笑。

    確實如此，一個男人再怎麼大度，也不會說想要原諒一個讓自己有著一大片草原的女人。

    那些後宮之中的嬪妃不算，因為秦鈺對於那些小丑，根本就沒有付出過真心，就相當於是一個過場。

    不是說歷朝歷代都要有後宮佳麗三千人嗎？

    他秦鈺也不能落後，招了後宮佳麗三千人，其實也就是萬千寵愛於一身，那些人就相當於沒有一樣。

    他對於趙湲真的可以說是付出了真愛的，要不然也不會只有秦明一個親生的。

    說出來，可真是慘不忍睹啊。

    諾大的一個皇宮，唯獨就只有一個皇子是親生的，這就不需要去那北荒大漠的大草原了，他這大秦就有。

    一大片草原，其實這些都心知肚明，並沒有說明而已，試問朝中有誰不知道？

    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白浪後退到了一邊，現在他就是一個插足第三者，偷聽別人的話不好，看著別人的相親相愛，自己心裏也受不了，只能夠是退到一邊，看看情況再說的。

    “你先別說話。”

    秦鈺看著只要一說話就口中流出鮮血的趙湲，於心不忍，急忙制止了趙湲接下來的話語。

    畢竟受了重傷，還是得好好待在，不要多言語，免得傷勢越來越重。

    “鈺郎。”

    “我知道，這些年其實你並不快樂。”

    “從你決定覆滅凌家的時候，你內心就開始煎熬了。”

    趙湲作為秦鈺身邊最為重要的一個人，也是每天和秦鈺待著時間最多的。

    不對，第二多的人，第一應該就是隱藏在秦鈺身邊的千麵戲子沈月。

    秦鈺愣了一下，灌輸真氣也停了下來，趙湲說到了重點，確實如此，從他決定覆滅凌家的時候開始，一切都開始變了。

    當他第一次坐上皇位的時候，沒有想過自己要去覆滅凌家，沒有想過自己要殺掉什麼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奇怪了，那種感覺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了。

    心中的那種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了，而且越來越多的事情讓自己變得陰暗起來，總覺得有一些人想要害自己。

    可能就是接觸到了那一瓶龍血之後產生的東西，還有就是他們秦家隱藏的東西。

    就是佔據秦鈺眼睛的那神魔體，這些都是秦鈺不可能琢磨的，因為保不齊什麼時候，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有些東西就是如此，一不小心，就會進入體內，然後讓自己變得有些奇怪。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事情就開始慢慢惡化了，惡化得讓自己不能夠理解。

    那越來越陰暗的自己就開始改變他的心靜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就成了那陰暗的奴隸，然後一遍又一遍的讓自己變得越來越神神叨叨的。

    最後，不得不聽從自己內心的陰暗，開始一遍一遍的對別人做一些事情，滅殺人家。

    當時凌家就是如此，總感覺有這麼一個理念，想讓自己將其滅殺，屠殺。

    最後，終於也是如願了，凌家覆滅了。

    從那以後，秦鈺就感覺自己好像變成兩個人了，腦海中擁有那麼一些聲音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恐怖。

    決定不讓大秦存在下去，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纔想到這個的，爲了不讓更多的人毀在自己的手中。

    一切，就這樣覆滅了，也挺好的。

    凌家，大秦，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停留在了最原始的模樣。

    再也沒有什麼明爭暗鬥，也沒有什麼勾心鬥角，都變得越來越真實，難道這樣就不好嗎？

    “你別說了。”

    秦鈺此時腦海中全部都是當初自己爹臨終之前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絕望中夾雜著失望，還有著心有不甘。

    本來，想著就是，最有出息的兩個皇子，一個成為大秦的皇，一個帶兵，兄弟二人相互扶持，將大秦變得越來越好，讓大秦變得越來越強大，成為史書記載之上最為強盛的那一個。

    結果，到頭來，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你想的再好，那也只是想象中的美好，畢竟每個人的心都是不同的，每個人想的都不同。

    你想的是大義，但是別人想的可是自己的利益。

    爲了自己得到榮華富貴，得到更大的權力，可以不擇手段，最後秦鈺就選擇了那個最不該出現的手段。

    也是先皇最不想看到的手段。

    屠殺自己的親兄弟，親姊妹，來達到自己那不堪入目的目的。

    可想而知先皇當時是有多麼的絕望，看著自己的兒女，在秦鈺的騷亂之下，成為別人胯下之人，成為別人刀中的屍體。

    秦鈺現在腦海中全部都是那場景，還有就是在皇宮攔截白素心，凌天志，那一幕幕就像是放映機，將所有的東西像放電影一樣放了出來。

    秦鈺現在可以說是大汗淋漓，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輸出真氣的那種入不敷出，還是自己內心而來的那種恐懼，反正就是這樣。

    額頭上的汗直接就冒了出來，自己的手也是開始不停的顫抖了，感覺自己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趙湲伸出手，撫摸著秦鈺的臉。

    “我知道給你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我只希望你別放棄我。”

    “我不求你能原諒我，你就別放棄我就行。”

    “我只要跟在你身後。”

    “跟著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別趕我走。”

    這是趙湲的心裏話，很想停留在秦鈺的身邊，就想跟著秦鈺，踏遍萬水千山，只要陪著他，看這天下風景也好。

    她知道自己這麼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了，畢竟自己做了些什麼，難道心裏沒有數嗎？

    背叛這種東西，說出來真的是不會有一個人能夠接受，這可是要拿去浸豬籠的。

    秦鈺沒有回答趙湲的問題，只是不停的灌輸著真氣，想要讓趙湲的傷勢快一點兒好。

    白浪站在一邊看著，慢慢的隱藏了起來，這一幕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就想不明白了。

    為什麼自己還不能夠獲得她的認可，為什麼秦鈺這樣做了，她還是非要跟著？

    秦鈺都已經不要她了，將她推開了，她為什麼還非要如此？做一些無用功，非要讓別人這樣做？

    既然別人已經推開了，那就這樣吧，跟著他白浪難道有什麼不好的嗎？

    白浪陷入了一個死迴圈之中，因為他自己走不出來，就覺得自己陷入進去很陰沉。

    死皮賴臉嗎？

    “鈺郎。”

    趙湲眼眸中得罪眼淚直接順著眼角滑落了，低落在了秦鈺抱著趙湲的那一隻手上。

    秦鈺看向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從最開始的一無所有，然後到成為皇，風光無限，最後到現在，落魄。

    趙湲一直都陪伴在秦鈺的身邊，這纔是真正的賢妻良母典範。

    賢妻可以說，但是良母就必須讓秦明來評判了，估計秦明不會給她良母這個稱號了。

    “卿本佳人。”

    “跟我半生。”

    秦鈺看著趙湲，慢慢的說道。

    趙湲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如決堤之水，直接就噴涌了出來，她知道秦鈺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麼。

    “同爲夫妻。”

    “今卻不實。”

    “緣盡於此。”

    “天涯各好。”

    這就是秦鈺對趙湲說的話，趙湲沒有行作為妻子的忠誠，就是不實，如今緣分就到此斷了吧，天涯各處，不見，各自安好便行。

    秦鈺起身，趙湲的手還是拉著秦鈺，不想放他走，微微張嘴，欲言又止，她已經找不到什麼話來挽留了，只有自己的眼淚，只有自己眼眸中的那一絲絲柔情，還有自己心中的愧疚，歉意。

    白浪躲在一邊，看著哭泣的趙湲，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可能就是愛一個人真正的表現，真的就不想離開了。

    即便別人不要你了，你也努力的挽留，萬一別人真的心軟了，就那麼一絲絲的心軟也行啊。

    自己可能就有一個機會了，然後自己就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他也在想，如果不是自己，說不一定趙湲和秦鈺可能現在也不會斷了夫妻之恩。

    說到最後，他的責任大一些。

    秦鈺狠心的將趙湲的手掙脫，沒有猶豫，沒有留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鈺郎。”

    終於，趙湲嚎啕大哭，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