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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枉送性命

    “二少,您這麼幹,是要借大少的手除去那個小子麼?這…這要是被家主他老人家知道了的話,後果可不堪設想呀。”

    “大少是家主的嫡出長子,您雖然也是王家少爺,可到底還是比不得的,您這招借刀殺人之計妙是妙,可牽扯上了大少爺,恐怕家主那邊…”

    “那姓西的小子,不過就是個窮出身,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二少您想何時取了他命,都不過是小事一樁,可大少是您的骨肉至親,打鼠哪裏用得上玉瓶,勞動到大少出麵,回頭萬一教大少或家主知道,傷了情份!”

    …

    所有在場的王家部屬,包括刑叔在內,聞聽到自家主子這大膽的盤算之時,都不禁大驚失色,旋即又為此而提心吊膽。

    生怕王鐸此舉會激怒王家家主,顧不得理會王鐸那陰暗偏執的脾性及內心深處對於其隱秘又恥辱的真實身世忌諱,紛紛苦勸,搬出諸多說辭,務求使其回心轉意。

    然而都終究未能令王鐸改變主意,提及其堂兄之時,神色輕篾:“行了,你們都不用再說下去了,堂兄是伯父膝下唯一的嫡子,身份貴重,由他親自出麵去幹掉那個礙事的小子,族裏誰也不敢說什麼的。”

    話雖如此說,但此時,任是誰也看得出來,王鐸決定這麼做的用意,更遑論是受王氏家主委派,跟在其身邊多年,又都知悉此中所有曲折隱情的部屬們了。

    確實,平心而論,他們那位不學無術,只知道到處惹事生非,紈絝的大少爺若是投個好胎,這未來家主的最佳人選,定是自家主子無疑,有些時候,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忍不住想為自家主子的命運不濟抱屈!

    彼此都是家主老爺的骨肉血脈,大少爺是名正言順的夫人嫡出子,有舅家在後頭支援著,因此即便才幹平平,也從小就被立為少主,傾族裁培力捧。

    自家主子這位二少不過只是老爺在外邊風流生下,縱使認祖歸宗,亦只能掛靠在英年早逝的二老爺名下,備受冷眼笑話,不得不自強自立,用盡千方百計才爭取到今日於族內的一席之地。

    明明才幹能力都較對方出衆許多,偏偏要受困於所謂的名份,承受如此截然不同而又絲毫未有半點公平可言的經歷,任誰也不能心平氣和,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坐穩了那個少主的位子,還順從長輩的指令盡心輔佐對方的。

    過往,自家主子也沒少幹過陷害大少爺的事,只是到底都小打小鬧,或許是家主自知有愧於自家主子,一直睜隻眼,閉隻眼,權當作是對二位少爺間的歷練,不聞也不問。

    因為遮掩得好,大少爺愚鈍,和其他長老及族人也沒有察覺到他們這邊的異心,自家主子還能私底下慢慢謀劃,一步步爭奪到家主和幾位長老的支援,取代大少爺的位置。

    祇是這一回,要藉着大少爺做刀,公然去砍家主此前三令五申不準去動的人,若是萬一事情敗露,惹怒家主,則很可能會令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東流,這步棋實在太過冒險,所以,除了王鐸,餘下所有人都覺得不妥。

    奈何一班人和自家主子剖析了半天的利害干係和勾連後果,也未能成功說動其改弦易轍,不動這個念頭。

    反而促使王鐸心意更加堅決:“引堂兄對姓西的小子出手,要麼是姓西的和他兩敗俱傷,要麼他和姓西的,任一方出事,無論如何於我而言都有利可圖,況且還能把藉着堐玉瑩這個由頭,把堐家搭上,這筆買賣怎麼算都划得來,相當幾近於穩賺不賠的好買賣,這麼做!”

    因此很快地,被王家刻意安排得與西峰和堐雪瑩兩相隔開的王家大少爺就從別人嘴裏聽說了關於所謂西峰、堐雪瑩與易婉晴三角戀的最新小道訊息。

    其也一如王鐸所預料中的那般生性衝動且對握雪瑩仍念念不忘,只是此前對在西峰手下曾鎩羽而歸,損傷了顏面的事到底還心有餘悸,所以一時倒也沒有采取些什麼行動。

    等到他一番打聽之下,獲悉堐雪瑩有堐家暗衛加強保護,王家人想要接近,也並非易事以後,更是無計可施,只能來向王鐸這個堂弟討教。

    有心想引其去和西峰鬥個高低,伺機漁翁得利的王鐸自是不慌不忙地獻計:“大哥別急,這西峰以前嘛,是個實力不弱的異能者不假,可是我卻聽人說,他因為急於求成,在進階的時侯走火入魔,一身異能暫時被廢了,現在跟個普通人一樣。你可是我王家的大少爺,悄沒聲息地弄死一個普通人,誰敢多嘴?”

    “西峰這小子就算沒了異能,可他背後還立著偌大個堐家呢,也不是說弄死就能弄死的吧。”

    聽了王鐸的話,王鋒心裏仍是憂思重重,躊躇不前。王鐸只好點破道:“這小子現下己經成了個沒用的廢人了,除了還對他有些許情份的堐大小姐外,堐家己經把他給棄了,絕對不會再給他撐腰,大哥,你有什麼好怕的呢?”

    “唉,鐸弟,你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女人,自然是不懂得我的顧慮了。堐雪瑩把這個西峰看得重,回頭她知道是我把他結果了,還不得找我拼命呀!”

    王鋒一邊嘆氣,一邊滿臉無可奈何,殊不知這副畏首畏尾的樣子落在王鐸眼裏,心下對他更是鄙夷萬分,內裡對真極度不屑,王鐸的表面功夫卻做得很是道地。

    便見真故意順著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堂兄,事實上的異母親兄長話頭,往下說:“那也沒辦法呀,大哥,你想如願把堐家大小姐娶回來當我嫂子的話,西峰就不得不除。況且,他異能只是暫時用不上,可保不齊哪天就恢復了,恐怕屆時你再想動手,也除不掉他了!”

    如是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終於讓王鋒下定決心,趁著西峰異能沒有恢復的時侯及早下手,怎樣斬草除根。

    這邊各懷心思的王氏兄弟二人還在繼續秘密商議,怎樣對付西峰,置他於死地,那邊王氏家主便接收到分別潛藏在兩個兒子身邊的喑樁眼線送來的密報,盡數知曉了王鐸的全盤計劃和針對長子的盤算。

    然而,出乎了所有王鐸下屬的意料,王氏家主在對王鐸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的情況下,卻平靜得很,根本未有任何發怒的跡象,不僅是未有發怒,那張年過半百,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面容上,還時不時地露出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

    唯一有所改變的,就是其竟日日都於百忙中專程在午後抽出一點空閒,摒退了左右之人,只留多年心腹伍長老一起在後園裏品茶

    這份從容淡定的閒適,叫忠心耿耿追隨於其身邊,雖非王家正經族親出身,仍備受其信賴重用的伍長老亦百思不得其解:“家主,二少爺不僅違逆了您的命令,還居心不良,私下裏挑唆大少爺出面,去對付那個很可能是西炎老頭後人的西姓少年,如此忤逆,您就不生氣?”

    “教養出了一頭有手段,又有些腦子的小狼崽子,可比一頭沒用的狗要有用得多!”

    不緊不慢地拎起紫砂荼杯,湊到唇邊,微呷上一口杯中溫熱的香茗,王氏家主如是說道。

    伍長老眉心微皺,掂念起一事,迴應:“單論本事,狼確實是要比狗強上太多,可怕也就怕,這狗雖笨,到底聽話,狼心太狠,養大了,倒不好擺弄,有朝一日要是反咬主子,怎麼是好?”

    “放心吧,小狼崽子的幾隻蹄爪都沒有磨利索呢,想反噬主人?還欠些斤兩!況且套在它脖子上的鐵鏈子,現還在我手裏呢,它想活命,就只能乖乖聽話。”

    一飲而盡後,把手中茶杯放回到桌上,王氏家主半眯著雙眼,輕聲講道。

    明白過來真話意中隱諱暗指之意,此時方似回過味來的伍長老頓覺茅塞頓開,心悅誠報地誇讚王氏家主:“家主果然高瞻遠矚,如是深思熟慮,屬下敬服。”

    如果僅只是把家族延續下去,繼續在別人的威壓下苟延殘喘,當然只需養只溫順又聽訓的狗就夠了。

    可若是想讓王氏一族在以堐家為首的幾個老牌大世族力壓下還能繼續積攢實力,坐大並能尋機把握住機遇,躋身成為頂級大世族,甚至打敗其它世家,取代他們的地位,坐上家主位置的,就只能是一個像狡猾兇猛又詭計多端、心狠手辣的惡狼一樣出色的人物。

    伍長老心裏惋惜了許多年,大少爺沒有這份本事,將來至多勉強守成己是極限,未嘗沒少替王氏家主唉嘆過子不類父的話。

    可是如今得知王家別的人卻有如此出息,而且那人也同樣是出自家主的血脈,並非是旁枝別苗子弟,王氏家主歡喜尚且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生氣呢?

    況且,誠如王氏家主話裡隱喻所言那般,王鐸雖心機險惡,有如惡狼,但目前還剛裝上了爪牙,尚未成氣侯,根本不具備反撲奪權的能力,相反還需多多倚靠王氏家主這個父親,才能對付大少爺的舅家,取代大少爺。

    所以對家主一系的勢力,只會攏絡,而不會打壓,至於說二少爺沒有手足情誼,公然設計陷害兄長,這樣的小細節,在王氏家主和伍長老主僕二人的眼裏,簡直就不算什麼值得一提的事。

    尤其是從年輕時就爲了坐穩位置,把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及弟媳婦活生生逼死的王氏家主,更是認為古往今來,歷史上哪一個成了大事的勝利者不是踩著至親的血上位的呢?

    是以,纔會在知道王鐸的作為後,不僅不生氣,還為終於能有一個兒子和其相儀而頗覺欣慰。

    “老伍,給我吩咐下去,從今天起,有關於他們兄弟兩的所有事不必再往本家這邊彙報了,讓那些原本負責監視他們行蹤的人都原地待命,不用採取任何行動破壞二少爺的計劃。”

    聽罷王氏家主的這一命令,伍長老猜出王氏家主這是當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放任兩個親生兒子以自相殘殺的方式來角逐家主繼承權,兄弟二人間只能活下一個人。

    還是記起大少爺王鋒多年跟自己學習的些許情分,心下不忍,思忖著回頭,該如何想辦法通知他一下,以免真的對王鐸這個‘好弟弟’疏於防範,太過信任而白白枉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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