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劫
登時明虛心頭大慟,淚如雨下,但知師父心意已堅,不敢違抗。兩眼一掃,見靈機正趕來與自己會合。四周殺聲震天,魔教徒眾蜂擁而至。舉劍狂揮,一道極為凌厲很辣的劍氣,如海嘯般狂瀉而出。前方十數魔眾,頓時被劍氣斬成數塊,鮮血如瀑,狀甚慘烈。但也清出一條缺口,讓他與靈機可以遁出。
而上方的玄觀,神威大發,頂上出現十日十月,以極為玄奧的軌跡,鎖住魔教教主與魔師。而玄湛,發出一千零八十支算籌,結出星雲大陣,將魔門主要的高階魔師,困於陣內,掩護兩人的逃離。
“想不到玄觀你,竟然也已入真人之境?是我輕忽了。既然如此,那還真不得不戰了!”
教主莫問收起一副勝卷在握的神情,雙手一張,頭上儒冠的寶珠,登時發出無邊血焰,凝出聖天教供奉的神只:大聖黑天的神像。
大聖黑天一面六臂,紅圓三目怒睜,身色黑藍,遍體發出烈火光焰,猙獰無比。身披白象皮,最上右手抓著象腳,左手拿三叉戟,中間兩手,右手持骷髏鼓發出震天鼓聲,左手持金鋼索幻化火網,主臂二手,左持髑髏碗內藏血海,右持鉞刀寒光閃閃。身上除了象皮,脖子上青蛇為煉,手腳腕纏白蛇,腰圍虎皮裙,環掛人頭。威勢滔天,令人一見心神俱喪,直欲跪拜。
玄觀見狀,頂上十月十日急速輪轉,凝出元始天尊之相:頂負圓光,身披七十二色,左手虛拈,右手虛捧,身發天地未形,混沌未開,陰陽未判,萬物未生之無極混沌神光。光之末端,再演化億萬微妙光明,種種妙色,種種生滅,種種功德,慶雲光明,無邊無際。
兩方互為犄角,相持不下。
教主莫問與玄觀對峙之時,魔師尉遲恭,便遁至玄湛之前,欲打破其佈下的大陣,讓魔門高階的戰士們可以追殺內門裏的三清宗弟子。
“我們好好地切磋一番吧?”尉遲恭發出詭譎魔音,不斷的攻擊宗門內的三清弟子,引出其心魔。許多內門弟子,遭受魔音攻擊後,原本被玄觀逼開魔氣時的輕鬆,頓時消時無蹤,頭痛欲裂,臉色鐵青,疾向後退。
玄湛見狀,不得不抽出身來,引動星雲大陣,遮蔽尉遲恭的魔音。相對的,魔門的高階魔士,受到的壓力開始減小,有的便能脫出陣勢,追殺他人去也。
而明虛和靈機,完全不顧耗用真氣的多寡,以極慘烈和狠辣的招式,將魔門弟子殺個破膽,士氣大跌,紛紛退避,趁機向外門衝去。
此時通道前出現阻擋,是剛脫身的魔將蒼魂,身周環繞六顆深黑魔珠。魔珠放出層層暗色光網,攔在出口之處。
“你們兩個小鬼,想逃的話,不如歸順我聖教吧!”
“放屁!吃你道爺一劍!”靈機虛點六下,射出六道清蒙劍氣,交叉穿梭,將暗色光網,劃出一個缺口。又同時射出九支算籌,分取蒼魂九個大穴。
“哼哼,本將的好意,你們若不領情,那就受死吧!”
蒼魂的六顆魔珠急轉,光網立化千百魔蠅,密密麻麻將兩人包圍。嗡嗡之聲,亦有魔音之效,銷魂蝕骨,群蠅在空中一轉,分成九道黑索,抵住算籌,並反過來啃食。
明虛見狀,左手一引,手結雷印,瞬間頭頂上方出現九部雷神虛影。暴聲一喝:“叱!”
登時,電光大作,雷聲隆隆,數十道紫青雷電,向蒼魂擊去。蒼魂一見,臉色大變,吼道:“紫青刑雷?怎麼可能?!”急急引動手訣,六珠結成狀如蛛網之盾,抵擋雷擊。一聲巨響,閃光如日,刺目欲盲,六顆魔珠竟在一瞬間盡數毀去。
受此衝擊,蒼魂口噴血霧,面如紫金急退,而二人見此良機,越過蒼魂向外竄去。魔師遙遙見得明虛竟然能發出紫青雷法,心知此為大患,竟不管不顧,放下玄湛,急速遁嚮明虛二人之處追殺。
玄湛見狀,也盡數抽回算籌,將算籌再度射出,攔阻尉遲恭。魔師受阻一頓,見已無法追上,將舌尖一咬,噴出心頭精血,射出詭異魔箭,發出極為刺耳的啾啾鬼嘯,連連在虛空三閃,瞬間已到明虛後心之處,便要將明虛射穿!
此時明虛彷如背後長眼,反手一劍刺向噬血魔箭,劍尖青紫電光極為耀目,點中魔箭箭尖,兩兩相接,爆出極大聲響,瞬時耳鼓刺痛溢血,十息之內不復聞聲。而明虛藉此巨力,一扯靈機,加速遁出三清宗內門,轉眼無蹤。
尉遲恭眼見他們逃脫,迅速決斷,返身與玄湛鬥將起來。
而玄觀與魔教教主莫問,也熱鬥甚酣。
莫問大黑天之虛相,其骷顱碗傾出無邊汙穢血海,中有百浪千擊;鉞刀放射出億萬刀芒,交錯切割,攻向玄觀。玄觀無悲無喜,手訣一轉,原始天尊身周混沌之光,轉化重重無盡之慶雲甘露,將血海消融化虛;又化出億萬青蓮花瓣,將鉞刀刀芒,也盡數打落。
正當雙方激戰方酣,突然大地震動,三清道宗上方虛空出現極為廣大的清光,如玉碗倒置,將兩方人馬盡數籠罩。所有人馬,均受禁制,無法飛行,紛紛落地。
魔教教主與魔師見狀大驚,以為是三清道宗設伏,召集所有徒眾,聚於一處,以對應此劇變。而三清宗諸位也莫名其妙,但也均退入宗門大殿,固守宗門。
突然虛空之上,升起一人,赫然就是玄清。其意態舒然,寧靜中竟帶著聖潔氣息。三清門人面露喜色,以為己方將要逆轉,盡屠魔教妖人。但驚人的言語,卻從他口中吐出,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兩邊的各位,三清宗的滅仙陣,已然啟動。你們也別鬥了,因為再鬥也沒有意義了。地仙修為,在此陣中,也不免身殞,在場之人又有誰能夠倖免呢?”玄清面帶微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魔教教主莫問聽到陣名,臉色鐵青。
“就是我字面說的意思。”玄清面色不改,“這陣要以一個真人境修者為祭,方能啟動。而啟動者會與陣法同化,必須留在陣中,與敵偕亡纔可能成辦。付出如此重的代價,自然威力不會太小,你們不用心存僥倖了。”
“你!你!你把掌門怎麼了?”三清宗人聽了大罵!
“難道你打算跟我們一起死?”魔教教主莫問道
“能夠親眼看你們全死光,代價只是舍上自己一命罷了。這不是非常值得嗎?”玄清仍然微笑。
突然,七道血光,由玄清背後,直射入其身。原來是魔師尉遲恭,趁教主與玄清交談時,偷偷從其背後發動突擊。使用的是教主儒冠上的七顆魔珠,霸道絕倫,中者神魂俱化膿血,慘不可言。但玄清卻絲毫不為所動,彷彿此次攻擊從未發生一般。
“區區玄清,不足掛齒,竟勞教主動用七顆本命魔珠,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不過我與陣法已經同化,這樣程度的攻擊,是沒有用處的。”玄清還是一如往常的微笑。
教主莫問臉若死灰,道:“你這般處心積慮,滅你我兩宗,到底是為什麼?”
“算來你也是可憐,阿琬死時,你還是個無名小卒,不知此事。而魔門新陳代謝之速,也是驚人,想不到當時的老人,竟都被你肅清,一個不剩。所以,不知情是自然的,不過,還是都要死!這我可是向掌門親口承諾過的。”
“你還敢提掌門?你這叛徒!”玄烈破口大罵!
“烈師弟,當初你為阿琬奔走,我是看在眼底的。所以,為何你們中了毒,至今仍沒有慾火焚心,幹出苟且之事?那是我看在你的面上,減去其中亂性之藥,讓你們不至於死了都無臉見祖師。不然,你能在此清醒談論,究為何因呢?”
教主莫問聽罷,一語不發,轉頭與魔師率眾急急向出口逃逸,想尋得一線生機。而玄清似是毫不在乎,一點也沒有阻攔之意。想必宗門早已封鎖,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玄清眼光落在玄觀身上:“觀師兄,我答應過阿琬不殺你,我也留過餘地,讓你可以放棄三清道宗離去。但你自己要為宗門殉誓,我也沒辦法了。”
玄觀面色平靜回答:“你以為只有你為阿琬苦撐?我何嘗不想早日見她?今日如此,我剛好可以過去陪她了。這不正也是你所算計在內的嗎?”
玄清聽了面色一動,說道:“是啊!今日之後,阿琬不會再寂寞了!既然一切都已完備,那就開始吧?”
說罷,開始發動陣法,玄清的身體開始發光,宗門上方的光碗,以及宗門大地,也開始發光。此光為滅仙神光,在此神光照耀之下,經過半日,無論為何物,一切便會迴歸混沌,不復存在。
“清師弟,雖然你苦心積慮,欲完成此舉。但若是此陣啟動者有三人,而非僅你一人,吾等無計可施,只能閉目待滅。但今日,我舍盡生命,保住幾人不死,想必還是做得到的。故你盡滅兩宗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