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連說帶比劃的將覓遙扶到座位上。

    尹漱衣本想點一盞燈，好好安慰一下覓遙，沒想到四下張望了半天，連一隻蠟燭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別找了，這裏什麼都沒有。”覓遙的聲音帶著疲憊，卻極為平靜，像是已經心如死灰。

    什麼都沒有這句話，彷彿平地驚雷，將尹漱衣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一舉擊碎。這句話中的什麼，到底包含了多少？下人？賞賜？吃食？

    尹漱衣不敢想，這段時間覓遙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幸好月光足夠亮，尹漱衣乾脆就著漫天星輝，同覓遙聊起了近況。

    “鈺婕妤最近可好？”

    “奴婢與婕妤一向都好，煩勞娘娘掛念。”尹漱衣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用客氣的話語劃開兩個人的關係，只是近來經歷過太多，她隨口便是這樣的官話，萬幸，尹漱衣看不清覓遙的神色，也就不用因此而內疚。

    “那個靜昭儀，很得寵吧。”覓遙像是敘舊，一句稀鬆平常的話，仿若問候。

    尹漱衣搓著手，笑得有些苦澀，“是，極是得寵的，雖然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因何受寵，可若是能這樣一生，倒也不是壞事。”

    “我聽人說，”覓遙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御花園的楓樹換了葡萄藤？”

    想起葡萄藤下，皇帝與故良的相擁，尹漱衣皺起了眉頭，“是，昨日帶著公主散步，御花園的楓樹，一概被換了。”

    “這樣啊，”覓遙的聲音很輕，似乎她也不過是個紙片人，下一刻就會消散在風中，“本以為皇上會給我留點念想的。”

    尹漱衣搖搖頭，“覓遙，你這裏連盞燈都沒有，茶壺裏連口涼水都不剩，就算皇上在御花園留了楓樹，又有什麼意義呢？”

    覓遙沒有說話，眼神空洞，尹漱衣又是忍不住的嘆氣，“覓遙，你可以給我講講我母親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

    “任何，只要是關於她的，我都想要知道。”從前覓遙受寵的時候，尹漱衣沒有機會問自己生母的事情，可現在，尹漱衣實在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了，乾脆這樣打亂覓遙的愁緒。

    覓遙託著頭，整個人都沉浸在回憶之中，“你母親啊，雖然是個公主，可最是不尊禮法的，古靈精怪的很，每日都有數不清的想法。小的時候，她心血來潮的拽著我學繡花，試了幾次不成功就拋在了一邊。我那時還不瞭解她，就勸公主殿下，女孩子家不會繡花，長大了是要被夫家嫌棄的。”

    說到這裏，覓遙笑了一下，“你猜公主殿下說什麼。她問我，憑什麼女孩子就一定要會繡花。”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女孩子出嫁的蓋頭，是要自己繡的，若是不會繡花，怕是難嫁出去。結果，公主殿下一板一眼的跟我講，往後誰要是想娶她，便繡了蓋頭送她，如此便解決了。”

    “她……真的挺離經叛道的。”尹漱衣聯想了一下身處的時代，撇了撇嘴。

    “是，小時候，公主殿下喜歡讀書，卻從來把《女則》《女戒》丟到一邊，偷偷躲在角落裏翻《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