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挑了一下眉毛，“好吧，今日許你最後任性一回，和母妃一起睡吧，明日母妃給你梳洗。”

    “好！”瑾公主原本愁眉苦臉的，聽到此話，如蒙大赦，蹦蹦跳跳的跑到床邊開始收拾。瑾公主的乳母本來想要阻攔，奈何貴妃心意已決，她也只能悻悻的離開。

    晚間有些燥熱，瑾公主躺在床上，一個勁的翻身，“還是睡不著嗎？”貴妃輕柔的聲音飄來，瑾公主點點頭，半晌沒有迴應，這才意識到自己雖然就躺在母親旁邊，可是三更半夜，伸手不見五指，母親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兒臣……沒有睡意。”瑾公主的聲音糯糯的。

    “雖說我得了皇上的恩寵，可以親自養育你，可我們母女在一起休息的時間並不算多，不如聊聊？”貴妃翻身看著睡不著的瑾公主的側顏，提出了這個建議。

    “母妃可是有什麼要囑咐的？”

    “沒有，”貴妃聲音溫和，“你雖然淘氣，可也聰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中總還是有數的。況且，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母妃沒什麼好囑咐你的。”

    想想那日自己捏著紙條氣勢洶洶的闖進皇后宮中，似是要揭露母親的罪行一般，瑾公主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發燙，幸而貴妃感受不到瑾公主內心的不適，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閒話。

    “兒臣再大，在母妃眼裏，依舊是個孩子罷了。”瑾公主把頭埋進枕頭裏，聲音很悶，貴妃笑著撫瑾公主的背。“哪個做孃的不是這樣想的，母妃只希望你日子過得順遂，至於身份地位，那都是虛影，泡沫一般的東西，不必在意。”

    提起母親的話題，瑾公主驟然想到了尹漱衣，聲音更沒底氣，“故人的事兒，我和巧手廚娘講了。”

    “嗯，她早晚會知道的。”

    “母妃，”瑾公主來了興致，一股腦兒爬了起來，拿了軟枕過來靠著，“母妃提起的那個故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呃，”貴妃難得有些不知所措，多久，沒有回憶起那個人了呢，每每午夜夢迴，自己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夢，夢中一切，恍然隔世。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些經歷過的事情，就像是刻在了骨頭中一般，想要忘記，是絕不可能的，“是個……很善良的人，也很聰慧漂亮，她……對母妃很好，若是沒有她，便沒有母妃的今天。”

    瑾公主難得見一向內斂的母親這般傷神，心想著那個故人一定很重要很重要，不然母親也不會對尹漱衣那般好。可爲了不讓母親陷於悲傷中，即使好奇，她還是挑開了話題。“母妃，明日兒臣就要出嫁了，我們不聊別人，您還是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吧。”

    “你小時候啊，”貴妃臉上突然有了神采，“母妃才懷上你的時候，身份實在低微，幸好你父皇不嫌棄母妃的出身，又格外關照母妃，母妃自己也是格外小心，終於平安把你帶到這個世上。你剛出生的時候，母妃還在想，這小女孩兒長的可真不好看，一點兒也不像我，但沒過多久，你就越長越俊俏了。”

    瑾公主從來沒和貴妃聊過這些，現下，她眼睛睜的大大的，聚精會神的聽母妃回憶過往。

    “你還在襁褓中的時候啊，就難伺候的緊，大晚上的不睡覺，也不許乳母抱著，我就一直抱著你，一直晃啊晃，直到天邊擦亮，你才肯睡。”

    “到了大了一些，你倒是不粘人了，可又開始淘氣，跟著你那幾個哥哥，敢爬到樹上摘果子，還敢爬到房頂上賞月亮，每天干乾淨淨的出去，一身髒兮兮的回來。”

    想起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瑾公主自己也笑了出來，“母妃那個時候，也不曾多嚴肅的管教我。”

    “是啊，我想著，既然你喜歡，那便隨你去吧，開心就好，何況整天蹦蹦跳跳的，性子開朗不說，身體也不差。便任由你去，我小心照顧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