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看上陳嵐了。

    當我把這個爆炸性訊息告訴陳嵐時，她只稍作沉默，問：“顧陽帥還是曉風帥？”

    “顧陽。”

    這是不用思考的問題。

    陳嵐猜到我會脫口而出的答案，點點頭，看回手中的數學卷子，敷衍道：“看他表現吧，我忙著追曉風，可沒空理他。”

    看著自己死黨在巫曉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我痛心疾首，決定一定要幫顧陽把她拉回來。直到很多年後，回想起這段往事，都會不由自主揚起嘴角，笑一下這些年裏的單蠢。

    在顧陽腳沒恢復這段期間，我每次上學都要提前幾分鐘去他家旁邊的餛飩店等他，等他牽著單車一瘸一拐地走出他家小區，我便像老上海的車伕遇見乘客一般迎了上去。

    顧陽總是用高傲的鼻孔掃視我一眼，把車丟給我，自己徑直往餛飩店走去，坐在普通不過的餛飩店門前的桌位上，高傲得像只孔雀。

    我停放好車，在他對面一屁股坐下，對餛飩店老闆笑嘻嘻地喊：“張叔，兩碗青菜餛飩。”

    “好嘞！”張叔笑起來兩邊嘴角有個括號，顯得格外親切，人又好，做的餛飩也好吃。

    他做的餛飩也算這條街的老招牌了。

    沸騰的大鍋“咕嚕咕嚕”冒著水泡，白濛濛的水氣在空氣中散去又有新的升起。張叔的臉隱在那團白氣後面，看不真切，不過多時，熱騰騰的青菜餛飩便被裝在印著青花的瓷碗，整整齊齊地擺了上來。

    “小沙，這碗加芹菜的，是你的。”

    我經常來這裏吃，每次都要加芹菜，難得張叔記著這小細節。

    “謝謝張叔。”

    “不用。”

    顧陽在大人面前也是個禮貌的孩子，但話不多，等張叔轉身去繼續忙活後他纔開口，淡淡問了句：“陳嵐那邊情況怎樣？”

    他像個領導在過問著下屬的工作進度，那種骨子裏矜貴又高傲的氣質渾然天成，偏偏又叫人討厭不起來，在他身邊，我總覺得自己像個小太監。

    沒錯，就是太監，而他，是王。

    我畢恭畢敬，“回皇上，陳小姐那邊目前正在忙著追巫曉風，說是沒空理你。”

    顧陽對我突然的來戲只是挑挑眉，“小沙子，你的辦事效率就是這樣？”

    他挑眉的樣子壞壞的，加上那張天生好看的臉蛋，我覺得自己是被瞬間撩到了。

    放下筷子，我認真分析道：“愛情講究的是你情我願，當然，這中間要有個相處過程，你自己都沒出馬過，光我說有什麼用？”

    顧陽認同我的說法，喝掉最後一口湯水，纔開口道：“我沒談過戀愛，也沒追過女孩子，你覺得第一步我應該做什麼？”

    “你給嵐嵐寫封情書吧！”

    陳嵐就經常給巫曉風寫情書，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巫曉風能回她一封哪怕只有一句話的情書，她會很開心。

    顧陽用一種略微複雜的眼神看我，起身去還了錢，看一眼手腕上的黑色手錶，“再吃兩口，該走了。”

    我這才意識到，關顧和他說話，大碗餛飩才吃了一點，匆匆扒拉兩口，塞得太滿有湯汁濺了出來。

    顧陽剛好坐回來等我，白皙而又修長的手臂擱在桌子上，正好灑他一手汁。 

    我看到他眼中毫不避諱的嫌棄，抽起桌上紙巾給他擦手，結果他奪過我剛給他擦過手的紙巾，胡亂往我嘴邊一抹，留下一句“髒兮兮的”，便抓起書包往單車走去。 

    好吧，我吃相確實不雅。

    慌忙多擦了幾下嘴角，確定沒有湯汁了才往顧陽的方向跑去。

    夏天的清晨有風，吹在身上難得清爽，陽光透過路旁的木棉樹葉子零星灑下。我載著顧陽，在這綠蔭道下穿行，經過自家小區，就那樣毫無意外地再次與巫曉風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