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曉風跑來X大看看我順便慰問顧陽的時候，狠狠啐道：“這些王八羔子這麼吃飽沒事幹的？我還以為這麼高分錄取的學校來的都是有素質的人。”

    我看著巫曉風暴躁地不停抖來抖去的腳，暗暗扶額。

    其實，他這話說得粗糙，卻也並無道理。文化素養和道德素養至今沒有完美結合的普遍到每一個人受教育的人身上。又或者說，那些傳播八卦的人，本身並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麼缺德的事情，他們只是湊個熱鬧，甚至有些“高尚”點的叫“揭露本性，弘揚正義”。

    揭露顧斯也的暴行，替顧陽伸張正義。

    他們很熱心，熱心地幫助顧陽批判那個一發病就折磨他，把他打到多次住院的爸爸。

    他們熱心到完全不用考慮被害者需不需要他們這樣“好心”的聲張。

    顧陽按住巫曉風抖個不停的二郎腿，無聲笑道：“他們說的也沒錯。”

    巫曉風一個激動跳了起來，對顧陽罵罵咧咧道：“當初駱長俊說你一句，你就不要命得跟人幹架，差點沒把人家弄死，現在這群人這樣肆無忌憚地扒你料，連內褲都不給你留，你能無動於衷？”

    “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顧陽苦笑，“事情已經不再是秘密，看開了，這裏還是會有陰影。”

    他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對巫曉風說：“逃避不了，就面對，他沒折磨死我，難道這些風言風語還能殺害我不成？”

    他沒說“他”是誰，我跟巫曉風卻都聽得明白。

    “你知道發出來的人是誰嗎？”

    顧陽說：“那天看到的人挺多，不過都收了我媽的封口費，不過也難保又哪個大嘴巴實在憋不住。”

    許末年的名字在我喉頭卡了很久，終於是被我憋了回去。

    按照巫曉風的性子，讓他知道了一定要跟許末年沒完，雖然打架這一塊我從不擔心他，但許末年那樣報復心理極強的人，我還是不希望巫曉風跟他碰上。

    “奶奶的，讓我知道是誰，我他媽打到他爹媽都不認得。”

    “......”我默默扶額，巫曉風這麼多年改不了的毛病就是一暴躁就講粗話，怎麼糾正他都改不了。

    下一秒，顧陽居然破天荒地抱住了巫曉風，他說：“好兄弟。”

    巫曉風一臉被非禮的嫌棄，推開他囔囔道：“你是被巫小沙傳染了嗎？矯情。”

    “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事情後對我不同情不可憐，照舊佔我便宜，把我當做正常人的人。”

    顧陽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巫曉風眉頭一挑，“我像那種愛佔便宜的人？”

    “不像。”我把頭搖成波浪鼓，“你是本來就是這種人，一毛錢的創可貼給我用了還要收我兩毛錢。”

    巫曉風：“......”

    還在城南的時候，巫曉風跟顧陽同桌，因為顧陽從來不缺錢花，巫曉風沒少佔他便宜，除去零食的吃喝，很長一段時間巫曉風都是霸佔著顧陽家的電腦打遊戲的，包括抄作業，搞值日這些，能推給顧陽的巫曉風從沒客氣。

    後來我才知道，顧陽的事情，早在初中的時候他跟駱長俊打架的時候巫曉風就知道了。神經大條的巫曉風從沒把這跟所謂的遺傳聯絡在一起，在他看來，顧陽就是正常不過的。

    大概因為巫曉風的奶奶也有精神上的疾病，反倒讓他跟顧陽有些心心相惜起來。

    說到巫曉風跟我要創可貼錢的事，我不禁感嘆：“還挺懷念我們以前在城南的日子的，無憂無慮的。”

    巫曉風給過來一記白眼，“別傻了，你以為你還小？”

    “我年年十八。”

    小時候以為長大以後自然而然就變成大人，就無所不能的厲害，可以向爸媽一樣不受家長老師管束的自由自在，直到自己也要真正長大，才明白長成纔是最苦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