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滿池那日是真的不知道來人是蕭無風，他也看不見。

    不然他就不會多此一舉的問燕城山了，最終被燕城山利用這個弱點，反傷了蕭無風。

    方滿池小小年紀就到了尋劍派，加上天高皇帝遠，未來的變數太大。

    爲了將方滿池牢牢控制在手裏，彼時他的主人—樓月教少教主燕翠主動提出給他喂毒。

    這種毒名喚“月蝕”，每月晚上發作一次，發作時痛苦不堪，五感輪流封閉。如果每月沒有解藥的話，那麼他的五感就會逐漸被徹底封閉。

    方滿池之前沒想過反抗。他是見識過樓月教的力量的，何況樓月教對他有恩。

    當年方滿池的父母意外身亡後，是樓月教將他從匪徒手裏救了回去。

    那天晚上，方滿池的視覺被封閉了。他聽聞外面喧鬧聲起，直覺是燕城山來盜秘籍。

    燕城山是個重要的關係戶，哪怕他擅自行動，也不能讓他丟了命。

    更何況，他還想冒險藉此恩徹底擺脫樓月教！

    “這世上真有這種毒？”反正蕭無風是不信的，方滿池居然能編出這種理由。

    沒人回答她。

    “你當真想擺脫樓月教？”蕭無風見方滿池快要昏倒過去了，手握上那把劍，微微一用力，方滿池又被疼醒了。

    “當真。樓月教雖然將我養大，不過其血腥殘忍實在讓人不能苟同。”

    “虛偽！你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事，如今卻說不能苟同！”

    “我是不得已進去的。”方滿池一邊說，一邊剋制住眼前發黑。

    “無風，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當然！”

    “如果沒有這件事，第二日你想對我說什麼？”

    蕭無風沒有回答，眼神冷冽。她伸手到領口，扯出了戴在脖子上的玉骨小哨子，隨後狠狠將其摔到遠處。

    答案不言而喻。

    方滿池睜大眼，死死盯著小哨子的方向。

    寒冰洞裡一片寂靜，等蕭無風再看方滿池時，才發現他已經暈倒了。

    殺了他吧，殺了他才能報仇。

    蕭無風目光掙扎，從小開始，她所有的不如意都來自方滿池。

    方滿池天賦異稟，他帶走了那麼多目光，他最後還和自己搶師父！

    最重要的是，他是樓月教的人，而自己喜歡他，還險些被他害成了一個廢人！這個樓月教的奸細可能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蕭無風的手再次摸上了那把劍，只要再用些力，他必死無疑。

    寒冰洞極少有弟子往來，等到他們發現他，方滿池早就命喪黃泉了。

    寒冰洞的風吹得越加的急，似乎更加冷了。蕭無風被凍僵的手終於完全地握住了劍。

    一刻鐘後，蕭無風抬步走出了山洞。

    蕭如晦在洞口等著她，等的時間太久，蕭如晦身上都積了一層雪。

    他目光掃過蕭無風，隨後注意到那把沾了一抹紅色的劍，目光滯了滯。

    “師叔，今日多謝你帶我下一天涯，我們快走吧。”

    蕭如晦扯了扯嘴角，“你倒是遂了願，若是被師兄發現，被罵的還是我。”

    蕭無風走到蕭如晦面前，蕭如晦轉眼看了看寒冰洞，洞裡幽深，看不到一點情況。

    “都解決了？”

    蕭無風點了點頭，眼圈微紅。

    “好。”蕭如晦點頭，示意蕭無風爬上他的背，隨後蕭如晦揹着她快速跑到涯底。

    他一提氣，腳步輕快，幾息時間，就將蕭無風帶到了懸崖上。

    回到懸崖上後，蕭無風裹緊披風，自己一個人迎著風雪回了刑堂。

    蕭如晦站在遠處，低頭看了一下，隨後又躍下了一天涯。

    方滿池還昏睡著，臉色青白，胸口處大灘的血已經凝結住了。

    蕭如晦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發現還有呼吸。

    “咦？”他狐疑地再看方滿池的傷口，發現劍刃貼著要害而過，一毫不差。

    好精準的劍法。

    他想起今早去找蕭無風時，蕭無風竟然在院子裡拈針繡花。

    蕭如晦忍不住一笑，心裏瞭然。

    他提著方滿池，就要帶他往洞外走。走到門口時，腳下突然傳來了“呲——”一聲刺耳的劃冰聲。

    他挪開腳一看，一個串著紅繩的玉骨小哨露了出來。

    小哨子模樣精緻，看著頗像小孩子的玩意兒。

    蕭如晦將方滿池放下，彎下腰將小哨子撿起來放進懷裏。之後才重新扛起方滿池，向外麵走去。

    兜兜轉轉，蕭無風還是沒殺了方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