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緣起無聲詛咒(二十五)
昏暗的燈光,清涼的夜晚,墨淺顏淨早早地入了眠,無聲離難掩思念,悄悄地跑了上來來瞧瞧她。
怎麼這麼些時日沒見,她就消瘦了這麼多,一張大床更是襯托著她的嬌小,鎖骨很是明顯地顯示了出來,無聲離坐在了床邊,把了一下她的脈搏,還好,多虧花淚絕的幫助,如今還沒有什麼不妥的跡象。
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一種積蓄,儲存著力量,等待著時機,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墨淺顏淨好一陣子都沒有聽見那個聲音了。她自己都以為自己的身子都好了,沒有將那件事情再放在心上了。
無聲離跑去了墨淺顏淨的夢中,看著她都夢見了什麼。
是他們第一次在藍符竹屋裏的情景,原來,她都記得這麼清楚,連在夢裏,都不差一毫。
墨淺顏淨感覺到有些不適,醒了過來,無聲離被強行扔出了夢境中。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的房間裡?”墨淺顏淨揉著睡眼朦朧的眼睛,拉扯著被子縮在了床角。
無聲離雙手握拳,他無法相信,相信她不記得他了,“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丫頭,丫頭。”
“啊!”墨淺顏淨大叫,將鬱鳳夜冥引來了。
“淨兒,淨兒,怎麼了?”鬱鳳夜冥穿著寬鬆的袍子跑了過來。看了看有些失控的無聲離,走到了墨淺顏淨身旁,只見她像小兔子一般撲了進去。“夜冥,夜冥。”像是受驚的小鳥。
無聲離眼睛通紅,像是吃了黃連一樣,有苦說不出,呆呆地望著他心心念唸的丫頭。她怎麼可能忘了他?他明明就從夢裏見到了她夢到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場景。
發了狂一樣的無聲離直接將鬱鳳夜冥推開,抓著墨淺顏淨的手臂。“丫頭,丫頭,你再看看我,是我啊,我是聲離。丫頭。”
墨淺顏淨心裏一顫,她沒想到他的戲演得這麼好,還來看看她?關心她?她怎麼會忘了他呢?一個親手將自己的孩子拿掉的人,她怎麼會忘記呢?
“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夜冥,淨兒好害怕啊。”她將鬱鳳夜冥攙扶了起來,躲在了她的身後。
“淨兒,你怎麼可能會忘了我呢?我是你腹中孩子的父親,你不能忘了我,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要怎麼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不,不可能,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了,他居然還有臉面說自己是孩子的父親,當他像鬼魅一般,殘忍地拿掉她孩子的那一刻,他怎麼就沒有想到他是她孩子是父親?
無聲離,你好狠。
墨淺顏淨裝瘋了起來,“啊”的一聲咆哮痛哭著,雙手捂著自己的耳朵。“夜冥,趕他走,趕他走。”
鬱鳳夜冥做了一個請客離開的動作,他又瞧了她一眼,心裏五味雜陳,只好先行離開。
在幽靈谷練習法術的仇思舞卻引來了不速之客——風明月。
“你是誰?”能進她的地盤的人絕非等閒之輩,況且,她親眼看見他死去的,怎麼又活了過來。
風明月溫潤如玉的書生樣子,白衣飄飄,手持一把山水畫的紙扇,優哉遊哉地為自己扇涼。
風明月“咯咯咯。”的笑著,“仇思舞,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他的眉毛一挑,笑了笑地看著她。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使了一點小小的障眼法,沒想到還真的就瞞住了公主你和墨淺顏淨。”
仇思舞算是聽明白了,原來他當時並不像要救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仇思舞冷笑,“墨淺顏淨那個女人真可憐,三番五次被戲弄。”她還記得可恨天,她一直都不相信可恨天會那麼快的死去。
“哈哈。”風明月大笑了一聲,“公主,真是聰明,只是明月沒有想到心狠手辣,視墨淺顏淨如眼中釘,肉中刺的公主會在她的請求之下放過了她腹中的孩子,只好讓我親自去拿掉了。不過這樣也好,墨淺顏淨一定恨死了無聲離了。”
仇思舞被這個男人可怕的心思給嚇到了,什麼樣的人最為可怕?大概就是想風明月這樣的人吧,表面上看去毫無殺傷力,一點一點地獲取他人的信任,然後狠狠地給了一刀子。
“你和墨淺顏淨有什麼仇恨?”仇思舞問道。
“不,公主,你說錯了,我和她並沒有什麼仇恨,我恨的是無聲離和無聲悠。我和他們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一計接著一計,原來都是他。從懸崖洞穴中救下墨淺顏淨到現在都是爲了無聲離兄妹二人討債的。
仇思舞朱脣微微挑起,雙眼笑成月牙樣,有意無意地玩弄著潔白纖細的手。這個男人,她本來是很討厭的,只要是幫助墨淺顏淨的,愛護她的人,她都討厭,但是,沒有想到的事是,如今居然還有那麼一個人不願意站在她那邊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你已經騙了我和那個女人一次,不是嗎?”仇思舞擠鼻子弄眼,那妖媚的勾魂的眼笑意濃濃。
明人雖不說暗話,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不過是在說些客套話罷了。
他來尋她了,這就是最大的誠意。風明月扇了扇扇子,自信外露,“那麼,公主,你怎麼樣才相信明月呢?”
仇思舞擺著大裙襬,坐在了凳子上,沉默不作答。
風明月唯唯諾諾地走上跟前,給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這要公主你所想要的,明月一定竭盡所能滿足公主。”
這句話很有誘惑力,讓仇思舞不進一笑。她想要的他都能滿足她?笑話,可笑,可笑,他若是有這麼大的通天本事,也就不會出現在這幽靈谷,跟不會沒臉沒皮地求著他了。
仇思舞細細打量著他一番,上次交手他居然能夠瞞過她,他到底有沒有受傷,她無法得知,臉色凝重,緊鎖眉頭。
“公主,我風明月一定能助公主一臂之力的,只要公主幫我剷除了無聲離無聲怨兄妹,我一定幫助公主讓墨淺顏淨生不如死,讓鬱鳳夜冥重新愛上公主你。”風明月太聰明瞭,所有的話都不重要,只有最後那一句。
仇思舞哀嘆道,她自己並不是狠心之人,她也墨淺顏淨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如若是夜冥真的能愛上她,她絕不會為難她。
“公主,想必公主很好奇我是如何能瞞得住公主的火眼金睛的。”
風明月,太聰明瞭,她不得不小心謹慎,和聰明的人一同無非是與虎謀皮。
“說來聽聽。”仇思舞用手撐著自己腦袋,閉上了眼睛,像是聽戲一般。
“我們風家有一門奇幻的迷術,只要運用這迷術,無論是修為再強大的人都無法識破,這是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三界之中,也只有我們風家能如此。只是這迷幻之術不可多用,否則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甚至是——死。”風明月將死字託著重重的尾音。
死倒是痛快,一命嗚呼,可留給在世的人的,卻是數不盡的憂傷。她仇思舞寧可選擇痛快地死去,也不願意苟存於世。
兩人談論了許久,達成約定,風明月也就離開了那。
話說花淚絕那處。他終於見了她一面,是她來尋他的,無聲離已經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了。她這次來是想讓他放手,讓他和他和好如初的。
正在提煉忘憂水的花淚絕雙手一抖,將水都得遍地都是,她居然來找他了,往日種種,席捲而來。
那是他還沒有如今這麼出門,可是有本事的他一直就這麼傲慢,不待見任何人,居無縹緲,隨處漂泊。他們之間的緣分要從一株仙草說去。
花淚絕前往百歲泉尋找仙草,那草並不珍貴,可是由於他當時爲了幫助天帝,救鬱鳳夜冥一命,就強行槍了她已經收好了的仙草,他本以為她會對他大發雷霆,找他算賬,可她見他嘴唇有些乾燥,想必是匆忙尋找仙草還沒來得及喝上口水,於是就偷偷地將一壺汪泉放在了仙草的肚子裡頭。
她“咯咯咯”黃鸝般的美妙聲音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
而第二次相見時,正好是和故友無聲離偶遇,沒想到那個女子竟然就是他很久以前見過的那個整日裏要嫁給他的小姑娘,心頭涌上一股暖流。
……
“淚絕。”無聲悠叫喚著。
看不見她,不知道她在自己的哪個方向,用著什麼樣的眼神,有著怎麼樣的表情,花淚絕的心像是被千萬根銀針在扎一般。
他責怪著自己。都是因為他太無能了。他一個巴掌一個巴掌地扇著自己,妖媚白皙的臉上被通紅通紅的手掌印襯托得更加的白紅相照。
“淚絕,你別這樣。”無聲悠緊張了起來。
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只是滄海桑田,說著有心,聽者無意。
“悠悠,你可曾怨恨過我?”
她怎麼會怪他呢,就是因為她,他這麼多年才活在了痛苦之中。“淚絕哥哥,悠悠永遠是你的妹妹,妹妹和哥哥之間哪裏有什麼怨恨呢?就算有,也早就隨風而去了。”
“哥哥?妹妹?”只是兄妹之情?悠悠,我不要當你的哥哥。我不想當你的哥哥。花淚絕在心裏說道。
“淚絕哥哥,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都惦記著悠悠,悠悠對不起淚絕哥哥。”
對不起?“哥哥和妹妹之間說什麼對不起呢?”無聲悠哽咽的聲音久久不能從他腦海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