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倒是不知，竟有這等不長眼的，敢動本座想要留下的人。”

    柳芷柔的動作一頓，白鏡則是帶著沈含煙離遠了些許。

    “當真是，不知者無畏。”

    問初冷哼一聲，淺色的蘇繡裙袂隨著風輕輕的捲起一個又一個好看的波浪，“那麼......便將不屬於你的東西，還來把。”

    不緊不慢的抬手，對著柳芷柔所在的方向輕點了一下。

    柳芷柔一愣，只覺著自己的靈魂上像是被羽毛輕輕的拂過一般，這具軀殼的瞳孔逐漸失去了焦距，一枚翠青的玉落入問初手中——雖然只有一半。

    嗯？這是......龍玉？

    不經意間看見了遠處飛奔而來的一黑一白，她將那半枚虎符收入自己的袖中，冷眼看著柳芷柔的軀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那一黑一白正是黑白無常。他們在柳芷柔的軀殼裏抽出一團灰色的霧一樣的東西，遠遠的衝她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這樣的話，一切，都會結束了吧......

    [大人，我有些事，想要跟您說。]

    用了傳音，那便是要避開沈含煙了。

    問初輕巧的落在地上，淡淡的一揮袖，沈含煙軟軟的倒了下去。

    “抱著吧，你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白鏡正想說自己不是實體，卻發現自己能夠碰到沈含煙，便知曉是問初在幫助自己，心裏對她也是感激。

    大人......當真是個麵冷心熱的人啊......

    雨，漸漸的停下來了，四下靜悄悄的，不過一陣子，便有不知名的小蟲在草叢裏輕哼著歌兒。

    “原來大人也是知道的。”白鏡的大手滑過沈含煙的臉，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描繪著她的輪廓，“沈府已經成了這幅模樣，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大人，您能不能......”

    “你這又是何苦？”

    問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鏡苦笑一聲，在自己袖中取出另外半枚虎符，看著她收下了纔再次開口，“大人，從未相識，總比愛而不得要好。還煩請大人，讓她忘記這一切。”

    “......”問初將兩枚虎符拼在一起，白紗下眸色微沉——看來，是非得去司華縣一趟不可了。

    壓下了自己心頭那萬千思緒，將虎符收起來，靜靜地站在原地，緩緩開口，“時間到了，你也該走了。”

    聲音依舊是那般清冷。

    “是啊，朕也該走了。”白鏡在沈含煙眉心落下一吻，鬆開了沈含煙，起身，閉上雙眼，準備迎接初晨的第一抹曦光——也將會是，他這一世最後的一抹曦光。他的身形開始一點點變得透明，可他的嘴邊依舊是那充滿了愛意與柔情的笑。

    “煙兒，我愛你。”

    沒有更多的花言巧語，只是平淡的一句，似是伴隨著無限的眷戀——白鏡，這個曾經的帝主，也該是到了該要離去的時候了。

    問初白紗下的金眸微閃，終於還是在白鏡即將完全消散的最後一刻抬手將白鏡的魂魄拽了回來，打入了方纔被她拼好的虎符中，身邊繚繞的淡淡的銀藍色和那抹瑩白色的光芒組成了法陣，她流利的吟唱著令人覺得繁瑣的咒語，末了，指尖一抹青煙鑽入沈含煙的腦中。

    “大人！”

    畢方失聲大叫——本家的禁忌術法怎麼能夠隨便使用？！這可是要以大人的元神來作為使用的代價的！

    “無礙，回去吧。”問初穩住了身形，任由畢方攙扶著自己走向沈府的大門，又突然駐步，驀然回首，手心的銀藍化作法陣落在沈府之上，重重的落下，激起一陣動盪。

    一主一僕的身影已是遠去。

    “唔......”女子幽幽轉醒，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昏的腦袋，一雙大手伸了過來，替她輕輕的按揉著她的太陽穴，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

    “怎麼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女子搖了搖頭，一雙美眸裏帶著剛剛睡醒的懵懂，“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哦？”男人輕笑，“可是夢到我了？”

    女子抬手輕捶了一下男子，紅著臉，卻還是點了點頭，“的確是夢到你了。”

    “哦？”男子挑眉，摟緊了她的腰身，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夢裏，我可是說了些什麼？”

    女子那張小臉卻是更紅了，無論男子怎麼哄都不願說，到最後一把推開了男子，自己跑開來。

    男子爽朗的笑聲迴盪在這個院子裡頭，過了一會兒，才傳來了鏗鏘有力的三個字——

    “我愛你。”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