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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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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天枷(上)

    “抱歉啊,我好像無意中做了些壞事。”鹿君澤右手扶住後腦,單閉右眼,此刻也是有些小糾結,他整理了下思路。

    儘管記憶失卻無數,但此時的他至少智商還不至於被凍結太多,基本的邏輯關係還是能理清的。

    自己以前遇到的光,恐怕都是陽法寶器,至少是法器。而它們的作用,就是解凍和喚醒自己的意識和感知。

    如今自己不知道已經見過幾束光,不知道讓多少束光熄滅,就意味著,他已經不知道讓多少陽法法器和寶器毀壞了。

    他頓時頭大,心想現在江湖上一定出現了一個法器大盜,而且他們永遠也抓不到他——因為這個人大概已經不會再作案了,而那些法器,也已經全都被毀壞,賠都沒處找人賠去。

    嘛……不關我的事,是這具身體擅自行動……

    他腦海裏陡然冒出了一句不知從哪兒的書籍上讀來的歪理名言——只要不被抓到,就不算犯罪。

    所以……他被眼前的少年抓了個現行了。

    嗯呣呣呣呣……雖然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他也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感覺自己原來就是個殺人狂魔的樣子——不過他若是想要回歸人類社會,大概還需要一塊跳板。

    現在的他誰都不認識,要是進門就遇到仇家,那簡直是災難。如今的他需要一層虛假的身份來隔離原來的自己。那麼尋找可用的棋子來給自己打掩護,無疑是當務之急。

    而眼前就有現成的。

    十四歲的小孩子,還被自己才救下性命,雖然之前大概沒什麼好印象,但是隻要自己認錯的態度誠懇,大概很輕易就能成為夥伴的吧?

    他儘量讓自己的臉部曲線變得溫和——啊,該死,好久不做表情了,這個有點困難啊——算了,暫且就先放棄了。

    鹿君澤做了他有史以來最正確的選擇——在顏藝成型之前終止了這項浩大的工程。

    梅曄堂只見他面部稍微扭曲了一下,旋即就恢復正常,面無表情,還當是自己幻視。

    鹿君澤就這樣以自認為最帥的姿勢半閉著單眼伸出手,用清冷的語氣開口,道:“初次見面,那麼,你是誰呢?這兒看著挺危險的,不該是你這樣的小孩子該來的地方。”

    他在關心我……明明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而已。

    梅曄堂竟然心頭一暖,一隻手攥緊鹿君澤伸出的手,另一隻手則抹了一把臉,將腥臭的豹血和泫然的淚珠混合著抹開,強忍著哽咽,掛上了許久沒有的笑容。

    “初次見面,我姓梅,梅曄堂。梅是梅花的梅,曄是日華曄,堂是祠堂的堂。我之前寶器損壞,一時間太急了,態度有些不好,還請姐姐原諒。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握著鹿君澤碧玉青蔥般修長的手,梅曄堂感激道。

    他想,這位漂亮的姐姐或許真是不小心弄壞了自己的戒指——雖然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搶走自己的戒指。

    然而此刻鹿君澤額頭不可察覺地爆了一次青筋。

    他計算著臉部肌肉的輪廓,竭盡所能勉強做了個笑容,道:“這麼巧,我也姓梅。名字嘛——單名一個‘喆’字,雙吉‘喆’。”現在的鹿君澤模糊地知道自己叫什麼“澤”或什麼“哲”,只知發音不知寫法,就乾脆二選一了。事態緊急,他也懶得追根溯源,姑且就隨便找個字,再配上梅曄堂的姓氏胡謅一個,權當姓名了。

    他甚至在想條件允許的話,是不是連家庭地址都胡扯一個離梅曄堂家不遠的山溝溝,也顯得更親切一些,雙方交流更沒有距離感。

    “另外,要叫哥哥哦。”

    嗯,這個要劃重點。

    梅曄堂一愣,當即在身前慌忙擺手,羞紅了臉緊張道:“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沒事,呵呵,不過,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來這裏?你這修為最多不過心煉中境,這四周的魔物光是二十里內就有近百,這不是很危險嗎?”鹿君澤儘量和顏悅色地問道。

    眼下這孩子孤身一人出現在荒郊野外就是第一個必須解開的問題。他才探過,這周圍近處並沒有人煙,那麼這孩子為什麼會在這裏,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

    如果說他也是個野孩子的話,那鹿君澤就沒什麼救下來的必要了。到時讓他自生自滅,還是當場殺了以絕後患,均在鹿君澤一念之間。

    只不過看服飾,他應該不是長居深山老林的人——鹿君澤如是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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