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提到過，燕青空在大唐幾乎空戰無敵，然而這並不確切。確實，論滯空的本領，縱橫境界裡也只有長著翅膀的妖怪和魔族能與他相比，可如果只是兵器滯空的話，崑崙卻還有一個馭劍術不輸燕青空本身靈巧的強者。

    崑崙如今當家的，以歸一境為主。除開那些鎮守一方的一代弟子，以及已然成就歸一上境的孫掌門和叛徒燕青空，剩下的無非就是九大長老。而其中除開在十年前因為某種本人也不願意說明的原因，境界倒退到歸一中境的程旭，其他的八位順位長老便是現今崑崙正宗有且僅有的九大歸一上境之八。

    除此之外，便是兩大天尊。而其一的凌軒太上，如今已是百歲高齡，常年居於崑崙深處，坐鎮中央，是如今崑崙正宗真正的鎮派之寶。能夠行走天下的縱橫境界，就只有那位小師叔祖。

    前前代的崑崙子第七席，天行劍——蘇靖！

    天邊踏行而來的，是一名眉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少年郎，若非那崑崙天尊獨有的金邊劍輪徽記，決計無人能將其與年近六旬的中年人相提並論。

    小師叔祖是前前代掌門師弟的關門弟子，名義上也是一代弟子，卻和其他同輩崑崙弟子年紀相差甚遠。而且其幾乎是由嚴博掌門一手拉扯大，也自認其為半師，與燕青空等人關係本來極好。他志向高遠，自打成就縱橫以來，便開始為尋求更高的境界而下山歷練。

    十年前，他不在崑崙。或也因此，崑崙纔在凌軒太上未曾閉關的狀態下竟還能讓燕青空帶著重傷強行自崑崙脫身。

    不過今日，結果依舊很懸。

    因為燕青空處在全盛狀態，而且似乎……他的實力已經不下與蘇靖了。

    蘇靖雙手負於身後，披散著的長髮在熱浪拂動下飄揚，身邊的本命飛劍在身側繞行巡轉，一派得道劍仙的形象。然其目光冷冽，始終直視著眼前本論資排輩，與他幾乎要稱兄道弟的師侄。

    他一言不發，而燕青空卻身形微顫。

    燕青空沉默良久，終於拱手行了晚輩禮，道：“見過……師叔。”

    師叔啊……

    蘇靖心下感慨。要放在十幾年前，自己就算打斷你幾根骨頭你都不願意喊我一聲師叔，現在卻是你不想逾矩了嗎？

    果然……

    殺死師兄的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燕青空了。

    他輕嘆一聲，問道：“為什麼呢？”

    燕青空嘴唇微張，答道：“因為他是妖怪，還在此地襲擊……”

    “我纔沒問你這個！”蘇靖的神情驟然陰沉，他右手駢指一劃！眾人還尚未看清那飛劍動作，飛劍便已迴歸原位。

    不遠處，一顆巨大蜥蜴的頭顱染血落地，臨死前還睜著巨大如銅鈴的眼睛，似是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這流光般的飛劍斬首。

    燕青空囁嚅，終於鼓足勇氣，苦笑道：“對不起。但我……是爲了崑崙好。”旋即又沉默不語。

    “爲了崑崙，就要殺死你的授業恩師？！”蘇靖質問，目光炯炯如赤火，然而燕青空的眼神中只有一閃而逝的憤怒和愧疚，當他重新抬起頭，便再無此般情感。

    過去的，已經無法挽回了。眼下的，纔是我等必須去做的事。

    好吧……

    蘇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度睜開雙眼，已是背對著青空之燕。天行劍的聲音忽然猶如幽靜曠谷中傳來的回聲一般，在眾人耳邊響起：“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但不要忘了，你終究是從崑崙正宗走出來的。若是讓我發現你在外作奸犯科，便是天王老子求情，也救不了你。”

    “記住，你還欠我一個解釋。還有那句對不起——”蘇靖的聲音同樣冷冽。

    “還是對羽張說吧。”

    爾後，蘇靖突然縱身一躍，身側的飛劍仿若有靈性一般劃將而至，載著這位崑崙正宗碩果僅存的縱橫境界遠去。

    而其他人均是張大了嘴巴，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蘇靖就這麼走了？！這豈不是說，要他們來面對已是縱橫的燕青空？！

    如今唯一能抵擋燕青空那“涼如水”劍法的唯有已經昏迷不醒的程旭，剩下人都對他的戰法不甚瞭解——至少還沒到達光憑直覺來格擋的地步。他要是真的想殺他們，那可真是要涼了。

    能與縱橫相較量的只有縱橫。

    然而正當他們緊張地擺出架勢後，忽然身側黑影一閃，卻絲毫沒有風聲，宛如一幽靈飄過。當他們反應過來後，便發現，燕青空已經到了白羽張面前。

    好快！而且……動靜也未免小的過分了吧？！這樣的身法，他們甚至沒在各派的縱橫境強者身上見到過！

    難道即便是剛纔，他也未出全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