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旭接近妖怪十步之內，突然感到危機降臨！他想也不想就朝著重傷的蜥蜴人踹了一腳，直疼得蜥蜴人齜牙咧嘴！而他本人也是順勢後跳——

    躲開了這從天而降的一擊。

    天空中，一道黑影以難以形容的速度下墜，幾乎快突破音障！而當他閃電般落地，頓時一片碎石土屑飛濺，一名面容滄桑，不修邊幅的敞領中年人雙手拄劍立起。

    程旭瞳孔驟縮！

    他咬牙切齒，一抹難以揮去的陰霾涌上印堂，恨意十足，一字一頓地道：

    “燕、青、空！！！”

    ……

    果然不是忘神境！

    鹿君澤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他這一突破，竟是直接成了歸一上境！而且今天和十年前那種情況不同。十年前他一邊殺人一邊將天地能量和死者散逸的真元一股腦兒地化為己用，不少都在戰後散逸，只留下了小部分能直接吸收的精華。而現在，維持他境界的，卻是自己那枚黑金內丹裡毫無雜質的十年積累！

    內丹已然破碎，海量的真元帶著灼燒的刺痛感，在不停地破壞和修復他這具脆弱的身體。他的靈臺僅剩的一點清明告訴他，如今他還活著，完全是因為最後陰元體如迴光返照般的爆發。

    呵……

    鹿君澤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張苦瓜臉。他的身體改造恐怕會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快些，只需半刻鐘不到。而在關鍵臟器的位置，一層碧藍的薄膜如染上的色彩一般，隔絕著枯黃的真元侵入，但並不排斥。只是所有的力量都被限制在一個可承受的速度，穩定地強化和融合自己的肉·身。

    然而，之前的破壞已經太過嚴重了。

    自己，完全成為歸一境後，還能活多久？

    十天零七個時辰。

    不明所以的，一個精確到時辰的數字跳進了腦海裏，讓他陡然一怔，然後滿面悲憤。

    來不及了……

    等到試劍會結束，再到各家召集人手突破千葉宮，就算是後勤準備也絕對不止十天！

    “啊啊啊啊啊啊！！！——”他朝天大吼，以抒發自己滿腔的憤懣！而當週圍的火光完全冷卻，一片焦黑之上，赤身裸·體的他終於承受不住重重痛苦，當即昏死。

    一旁，【冷赫】完全成爲了失卻靈性的廢鐵，而那一柄唐劍，卻是完全變了另一種形狀。

    若是薛鳴在場，就會發現，這柄劍竟然與之前陸正與他交手時，身外化身使用的劍別無二致！赤色紋路猶如葉片脈絡，灰黑底色，渾身散發著破敗質感。只是相較原樣非要說不同之處的話，那就是它更加充滿真實感，劍脊更加厚重，而劍刃也愈發鋒銳，全長似乎比之較原來更長寸許，而寬度卻少了三分。

    這便是鹿君澤本命劍真實的模樣，在失卻了壓制後，完全脫離了原本的樣狀，進化成了完全的本命武器再無法變化。

    一眼隔世的兇劍——

    【枯旻咒弒】！

    白羽張走近，動了動嘴，最後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那蜥蜴人大口喘息著，以六淺一深的呼吸法緩解疼痛，可原本就要對他降下制裁鐵錘的滄桑漢子卻沒有繼續動手。他很快被趕來的巡夜司帶走，而場上的情形異常詭異。

    程旭和燕青空正對而立，周圍的幾位歸一境強者均是移到了一個微妙的位置，呈現包圍之勢。

    然無一人再開口，也無一人敢動手。

    誰都知道，燕青空有著除開鹿正哲以外，整個大唐武林最快的劍。

    第一個動手的，勢必會親身感受一番咽喉飆血的滋味，然後莫名其妙地死去。

    有的人看了看天空。

    現在正當正午，可那裏卻如罩上了一層烏雲，使得整個燒燬的森林更顯陰冷幽暗。而抬頭望去，卻發現那那時一片烏雲。

    那是一張黑幕。

    是“青”空。

    燕青空——青空，之燕。這裏青空的“青”，並不是代指碧藍如洗的天空，而是泛指深色。

    “青”，基本就是“黑”的意思。

    那是燕青空的三大成名絕技，“天階夜色涼如水”裡的獨創道法——《夜色》。

    程旭在沉默等到鹿君澤狀態終於穩定，才姑且鬆了口氣，開口讓得後來的忘神境修者將他抬走安置。他面色一肅，對著燕青空沉聲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這質問聲中充滿了警戒，不由地令燕青空感到好笑，又感到一陣反胃。

    老傢伙……真是職業病。

    明明你才該是最清楚當年事發緣由的那個人，卻連我們這樣心知肚明的人面前還要演上一演。

    他神態輕鬆，提起腰間的酒葫蘆倒上一口，這纔開口道：“沒什麼事啊！就是路過，沒想到居然會有妖怪襲擊修者，於是過來看看。真厲害呢！不愧是——”

    他的表情說不出的諷刺：“崑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