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重傷(上)
白羽張自嘲一笑,結果就被鹿向暉看見了。他如今腦子混沌,卻是覺得這譏諷的模樣是對著他的。
鹿向暉陡然間火冒三丈,目光通紅!
“呀啊!——”他抬起劍刃,完全不再講章法,而是用力朝著眼前人揮斬而去!這一劍的力量是他生平所使最強,更附上了幾近全部的真元,可謂捨身一擊!
然而,白羽張見此,只能搖搖頭。
心都亂了,力量不可避免地就會執行散亂,這一劍看似力勁磅礴,但就算結實地擊打在他身上,也很難發揮出平時的三四成威力。
而且因為用力而變得扭曲的劍路,這一擊實在是太好截斷了。
他輕易地架開了鹿向暉全力的一擊,這一擊將白羽張側邊的擂臺石板狠狠擊打出一個近三丈長半丈深的巨大裂痕,卻沒有一塊小石子的力道落在白羽張身上。
“還是差太遠了,回去好好煉練心吧,結丹境對你而言,還是太早了。”白羽張自言自語,語罷,對著還愣著沒有拔出深深嵌在地面裡那柄長劍的鹿向暉的腦袋就是一記飛踢,鹿向暉便如破陋的沙袋一般飛出場外。
觀臺上早就焦急欲要出手的鹿家領隊立刻飛身下臺,將昏迷不醒的鹿向暉擡回了觀臺,同時苦笑向着周圍人抱拳,道:“是我家侄兒獻醜了,諸位繼續,鹿某心繫侄兒傷勢,就先行一步。”於是便朝後走去,連那柄長劍都是讓白羽張拋了上來,由其他鹿家子弟接著。
眾人皆是唏噓不已。他們當然看出鹿向暉實力不俗,事實上直到受傷之前,兩人都打的有來有回,白羽張還隱隱處於下風。這邊的戰鬥質量比之周圍已經高出太多,僅次於一旁浸夜砂的天才劍客和當今崑崙子第三席陳嶽那場戰鬥之精彩,可自從鹿向暉被抓住一線機會後,便兵敗如山倒。
不是鹿向暉太弱,而是白羽張的打法太穩定了。
無論何時都能以最佳手段應對,無論怎樣的逆境都不會失卻冷靜,這便是白羽張的可怕之處。而直到白羽張緩步下臺,也再無一人敢上前挑戰。
另一邊,墨鋒以狂暴無比的連擊劍術,憑藉連綿不斷的重壓擊破陳嶽後,又與懸空寺的小和尚打了起來。和尚生的眉清目秀,可這一副純良面孔下卻是一顆火熱的武人之心。他手上棍花不斷,而且長兵面對短兵,在超接近戰下依然打得攻防得體。只是懸空寺多出體修,向來講究循序漸進,基礎無比紮實,可也正因此,同齡之下,懸空寺僧人境界總是低出其他地方一個級別,少有真元渾厚勝過同齡人者。墨鋒也是看準了這點,便把這場切磋刻意打成了拉鋸戰。
小和尚纔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真氣不繼,氣喘吁吁,敗北已成定局。
另一邊,終於還完債務的李紅妝也是馬不停蹄地趕到掌劍臺,卻還輪不到她上場,就被爹孃拉到一旁訓話,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南燁正宗有些尷尬,而其他觀臺的長輩們均是啞然失笑。
臺上無論小輩還是長輩,均是或氣惱跳腳,或談笑風生,互相之間交流著觀戰的見解。如這樣的境況大約還要持續兩天,試劍會纔會結束。
就在這時,天邊的一道火柱令所有人瞬時驚醒!
程旭眼神一定!
然後,是一輪驚人的真氣餘波如八月的天路海浪潮般擴散,頓時引起了歸一境強者們的注意,所有人心神一動,如同約定好了一般舉目眺望臺下山外!而有部分反應夠快的,已然心生感應,頓時面色一沉。
有人在戰鬥,還就在劍湖城外!最讓人感到慍怒的是……
妖氣。
有妖怪居然敢在試劍會召開的時候,在他們的眼皮子低下襲殺人族!
“哼!”最先冷哼的是程旭。他是最清楚那邊所發生為何事者,於是當即對呂良材傳音數言,以最快的速度飛身而去。而其他的歸一境強者,也均是猶豫了一下,便對著手下人交代兩句,追了上去。
……
難以置信。
蜥蜴人的小腹被完全洞穿,其上還有無數枯敗的色彩氤氳流轉,蠶食著蜥蜴人的生機。這一記,身外化身毫不留力,雖然付出了自身破滅的代價,可確實讓蜥蜴人受到了幾乎瀕死的重傷!
媽·的,老子什麼時候弱到被個結丹上境安排上了?!
他一時思緒迴轉,想到了這小子之前說過的話——就算是歸一境,也不配給我提鞋的……
他算是相信,這小子不只是嘴上狂而已了。
這才兩招而已,就讓他陷入如此窘境,自十年前那起事件後,已經多久沒遇到過了?
不愧是那個鹿正哲的兒子……
不過好在,妖怪的身體構造和人類不同,加上他本身的身體操控能力與人類相比也更為強大,雖然以半人形現身,但卻能控制對於一般人而言無法操作的植物性神經,籍此操縱內臟避開了攻擊。
但饒是如此,要是持續失血,他也會逐漸轉為劣勢。
而且……
攻擊來的毫無徵兆。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偷襲,只知道當自背後而來的力量耗盡,那除了鹿君澤以外的另一個威脅突然憑空消失了。
這不怪他,畢竟,不是誰都能想到,人生履歷唯有同爲陽法天賦這點以外,毫無相似度的陸正和鹿君澤,竟然是同一個人。
不過……
他看了看鹿君澤,心想同樣的攻擊,大概不會有第二次了。
蜥蜴人的獰笑逐漸浮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