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王家人也似是感受到了這邊的異動，卻依然裝作不知，然而有些人，已經難以抑制地將手搭在了劍柄上揉搓。

    比如，崑崙七子第三席的陳嶽；也比如，天門山莊近些年異軍突起的天才劍士——鹿向暉。

    陳嶽是在整個崑崙郡都出名的武痴，這倒是容易理解，而鹿家人的反應，卻有些耐人尋味了。

    鹿向暉今年二十三歲，五官俊朗，長髮高束，一身錦衣長袍，將那份獨有的貴氣與英武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鹿向暉在這一代的天門山莊新秀裡，綜合實力排名第二，僅次於他那位常年征戰異域戰場的堂兄鹿軍航。

    他一雙三角眼狹長銳利，卻並沒有破壞那本來的美感，反而在他的氣質之上又多添了一分神秘感，令人總是不由自主地被那雙眼睛吸引過去。

    當然，今天例外。

    周間都是無論名氣實力都絲毫不遜色他幾分的天才們，未來萬衆矚目的真道強者，若是自己這樣幾乎沒有曝光率的年輕人奪了他們的光環，纔是令人驚訝的事。

    然而，即便是在這樣一群人裡，也是有特別受人關注的存在。

    比如浸夜砂的墨鋒，也比如，自己的這個堂弟。

    天門山莊自鹿正哲被排擠始，後輩出彩的年輕人僅僅鹿軍航一人，而即便是他，和鹿正哲一比也是黯然失色。每每有人提起天門山莊，就必然會先想到鹿正哲，而非天門山莊的其他人。

    鹿向暉甚至懷疑，究竟還有幾人知道，當初同樣位列青榜前十的天門山莊莊主叫什麼名字。

    所以，他們不服。

    尤其是現在。

    鹿正哲叔叔也就算了，他接受的是鹿家最正統的精英教育，從一開始就被當做最有希望繼承天門山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來培養——哪怕他頭頂不僅有那個如今貴為天門山莊莊主的大兄，還有無數也同樣驚才絕豔的堂兄弟，都無法掩蓋他是最強的事實。

    強到能夠掩蓋剩下所有缺點的強。

    可鹿君澤，他和天門山莊唯一的聯絡便是那天門山莊下泰然道場，以及幾乎是普及半個大唐版圖的百戰劍術《白殷劍》。迄今為止也未曾傳出他使用過什麼天門山莊秘法，這便證明了鹿正哲並沒有破壞天門山莊的規定——一日不進祠堂認祖，鹿君澤便一日不得修行天門山莊的傳承道法。

    即便如此，鹿君澤依舊是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聲望力壓整個天門山莊新生代——這點從周圍人的目光就能看出來。

    那滿滿的戰意，是裝不出來的。

    所以，鹿向暉一樣戰意滿滿。

    他恭敬朝著身側的領隊行禮，一言未發，這位看著他長大的六叔叔只是確認了下眼神，便知道他想做什麼。

    鹿君澤從不參加江湖盛會，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如果不是前往青元派，平日裏要碰上簡直比登天還難。可上門挑戰是江湖大忌，雖說鹿君澤只是一個掌事客卿，可“客卿”掌事本就是一大例外，他在青元派呆了這麼久，青元派上下早就把鹿君澤看做青元派門人，而外人也無一不是如此想。

    上門挑戰鹿君澤，便是挑戰整個青元派的三代弟子，那光是車輪戰就足以讓所有人望而卻步，不打得慘慘的讓他爹孃都認不出來絕對不會停手。三十年來，也就只有身具【湯谷】向來無懼連·戰的鹿正哲敢，並真的這麼去做了。

    鹿君澤出現在試劍會上，這是一個意外之喜。這意味著，一個天門山莊自我正名的機會。

    領隊點點頭。

    “去吧。”

    去吧。

    證明我們天門山莊的正統，要更強過那野路子出身的鹿君澤。

    即便他是鹿正哲的血脈也不行！

    然而轉頭間的工夫，他就發現了周圍聲音突然就變大了，很多人都目現驚訝。

    怎麼回事？

    他一愣神，慣性般朝著目光匯聚之處看去。

    擂臺之上。

    蒙紹毅與鹿君澤已然站定。

    ……

    程旭揹負大劍，雙手環抱，憑欄而立。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因為計劃從一開始就沒按照原樣走。

    紹毅要和鹿君澤切磋？為什麼？

    自己明明跟這孩子說過，接下來都交給他就好。

    ……

    蒙紹毅突然出現在觀臺上，徑直走到了鹿君澤身邊，耳語了幾句，然後兩人便直接從觀臺跳下場了。

    原本在擂臺上的少年只是一愣，便識趣地退下——這兩人，沒有哪個是他能交手一二的。只是，現在試劍會只是在預熱期，照理是讓各門各派的心煉境弟子切磋交流的時間，他們這麼做，自然讓人覺得有失體統。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當初的鹿正哲留下的陰影。

    那人在預熱時間就上了臺，然後一路連·戰到了最後，都沒人能把他趕下去。

    難不成，鹿君澤也要重拾其父的足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