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澀開口，作最後的確認：“所以……【坤朔】，只有那個男人的兒子才能融合。”

    “而其他人，必須再等至少百年，去搏那最後未從血瀑天阿帶走的那份【坤朔】嗎？”

    程旭看著他，沉聲道：“是！”

    “所以，那不是你的機緣。是他的。”

    “他父親早就為他準備好的機緣。我甚至懷疑，那份機緣是否就是在十年前，在那座城裏被千葉宮奪走的。”

    蒙紹毅明白了。

    他要做最後的確認。

    蒙紹毅抬起了頭，正定問道——

    “師尊，告訴我，”

    “那個人——”

    “是叫鹿君澤嗎？”

    ……

    當蒙紹毅恍恍惚惚地出了靜室大門，就連周圍近處本想打招呼的崑崙弟子看著那難看的臉色都嚇了一跳，急急避開。

    程旭在靜室中，沉痛地反省自己的罪過。

    當初是如此，現在——自己又造了同樣的孽。

    “鹿正哲，”他笑了，低聲道，語氣半是驕傲，半是嘲諷，“我的徒孫，可不比你的兒子差。”

    紹毅，他已經盡人事了……他只是，缺了點運氣。

    而我，會盡全力，去補足這份缺漏。

    曾經，自己失敗了……嚴師兄，我對不起你……青空，抱歉，爲了崑崙，我果然還是隻能拼盡全力去殺了你……

    滿是風霜褶痕的蒼老面孔，如今老淚縱橫，已是一片渾濁不清。

    這次，不會再失敗了。

    他緊緊攥了攥拳，身後的大劍錚鳴！

    他的雙眼顯現出毅然決然之色。

    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微微欠身，用食指更接近手掌的關節輕輕叩擊牆壁某處自下而上數第三塊磚，低聲問道：“在嗎？”

    ……

    鹿君澤久違地開始修煉。

    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簡直是太好了！至少對鹿君澤而言是如此。

    因為修為不進則退的天地法則，讓他每天都有足夠的間隙空餘，來平衡自己的力量，使自己的修為始終維持在那個臨門一腳便能踏入忘神境，但卻不會不受控制地立馬水到渠成般晉入那個境界。

    他的【午陽乾綱】，是陽法的極上天賦，並非僅僅是陽法火屬而已。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受其父的【湯谷】影響，所以在火屬的表現上尤為突出。

    而且這份力量，多碰它一次，它就會再多一絲增長，可以說，即便沒有功法，如果不是因為諸多的副作用讓鹿君澤忌諱，他只要放開限制，自己的修為就會蹭蹭蹭地往上飆升！就像最初這片土地上的人類，根本不懂什麼功法，卻依然有人能使用真元，還會變強一樣。事實上，所有的屬性包括普通級的真道天賦，都有類似的性質，只是不會表現得如極上天賦這麼突出而已。

    不過，沒想到自己明明有了陰元體，現在也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要晉入忘神境的趨勢了啊……

    鹿君澤執行《晦明》，迅速地冷卻了躁動的真元，同時收斂氣息，減緩真氣的流動速度，直到最後，連他金紅色的眼眸都重新變得黑白分明。

    據說這《晦明》是當初老爹從“浸夜砂”拿來的某門神功的精簡版，倒是有奇效，尤其是以前自己做“泥土浴”的時候效果奇佳。不過近幾日，彷彿又開始。

    陰元體的效果變得有些不太好——鹿君澤皺眉，卻始終想不明白原因。

    難道說，是因為北部近中的崑崙郡氣候溫度稍高的緣故？

    他搖搖頭，要是這種程度就能影響到極上天賦，那他的真道天賦也未免太敏感了些。

    不過，恐怕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壽命會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短。

    該死的……他左手用力橫砸在充滿山水意境的水墨牆壁上。

    自己是不是該先去找找看，還有沒有那種每天老爹給我用的泥土啊？

    不過自己蒐羅了這麼多年，結果還不是屁都沒收集到一個……鹿君澤撇撇嘴。

    按照林伯伯的說法，那種泥土全大唐最後的存貨，早在自己六歲的時候就用完了，這也算是自己總算有了空閒時間去山裏做森林浴的原因之一吧。結果之後就開始用金縷玉衣代替，可也用了不到兩年就破爛到不能用了。

    自己那天晚上，動作大了點……

    算了，不去想了，過去的事，還能變化不成？

    他靜下來，仔細想了想。

    “好……閒啊……”坐在桌前，他單手托腮，把玩著一個做工精緻的茶杯。

    鹿君澤突然有些閒的發慌。

    反正也沒什麼事，好像今天就是試劍會的開場，各大門派的青年才俊代表都會在掌劍臺齊聚，自己去湊個熱鬧也好——正當這樣想著的鹿君澤負劍挎刀，剛開啟門，就看見了正好踱步至此抬頭的蒙紹毅。

    今次的蒙紹毅，腰間束帶比往常緊出許多，整個人也比原來寬鬆的樣子顯得更英氣。過去，他雖然同樣腰間佩劍，身著崑崙道服，但整個人的精神氣看起來卻更加接近富貴人家的有錢公子，可今天，才讓鹿君澤感覺他確實是崑崙正宗的天才劍士，崑崙七子第六席——

    蒙紹毅！